永元十三年秋,洛陽城繁華熱鬧的市肆中,衣著怪異的女子穿梭於人山人海,引得行人紛紛側目卻全然不知。她腰間的玉佩瑩白如雪,不帶一絲雜色,隨她的動作輕輕敲打腰側鑲上紅寶石的匕首,發出清脆的聲響。
“讓開,讓開。”十餘名男子在街道中央喊著,他們中間又圍著十餘名女子,皆是一樣的紫衣,一樣地以輕紗掩麵。
“那都是些什麼人?”女子拉住退到路邊的中年女人,問道。
“那是待選入宮的家人子,”女人看了她一眼,複又道,“看姑娘的裝束不像咱們漢人,到洛陽是遊玩還是尋親?若是後者還好些,至少有個依靠,但若是前者……姑娘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此話怎講?”
“現在這洛陽城中,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采選入了宮去,這一批家人子應當是嫣然坊的樂妓舞妓們,被坊主挑中送去討好皇上。人人皆道那皇宮中如人間仙境,又豈會料到那高高的城牆上四方的天,是會壓死人的。”女人感慨著離開,十餘名家人子從女子眼前一一走過,雖掩了麵,可目光中那般哀戚卻是遮掩不去。
也罷,這些事,又豈是她能管的?
女子正欲轉身,從家人子隊伍中跑出一名紫衣少女,約莫十七八歲,逃到了她的身後。
“快去追,別讓她跑了。”領頭的侍衛吩咐著,很快便將那名逃跑的家人子抓了回來。
“怎麼回事?”打扮妖豔的女人連忙跑過來,問。
“晴姨,這就是你們嫣然坊調教出來的人?”領頭的侍衛明顯有些不大耐煩,隻斜眼瞪著被喚作“晴姨”的女人。
“蘺夢不懂事,還望官爺莫要怪罪,奴家替她向您賠不是了。”
晴姨與領頭侍衛說話間,凝箬又想逃脫,奈何被侍衛架著,無法動彈。
“晴姨,你還是將她帶回去吧,我們能抓到她一次,可不一定會有第二次,這私放家人子的罪過,咱們可不擔。”
“官爺,您這麼說就是將奴家往絕路上逼了,上邊兒給咱們嫣然坊定的人數是十八人,這少了一個可就是死路啊。”晴姨說著便偷偷向侍衛手中塞了錠金子,輕聲道:“一點兒心意,還望官爺笑納。”
侍衛隻不動聲色地將金子收入懷著,“我也不想為難你,罷了,人我們帶走好了。”
架著凝箬的兩個侍衛見了領頭人的眼色,將蘺夢半拖半拽帶了回去。
“慢著,”女子在一旁卻是看不下去,“你們沒看見她不願意嗎?”
“不願意?這可由不得她。你若是覺得她可憐,倒不如你替她入宮。”晴姨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她裝束不似漢人,卻也有那麼幾分漢人的樣子,模樣又不錯,隻道。
女子咬了咬牙,她好不容易才從家中逃出來,為的就是找到那玉佩的主人。她雖看不慣這些人的做派,卻也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把自己搭進去。
“這位姐姐,我求你幫幫我,我求你了。”蘺夢從兩名侍衛手中逃脫,跪在女子麵前叩頭,求道。
女子沉吟片刻,複又問晴姨:“我若代替她,你能幫我找個人嗎?”
晴姨臉上滿是欣喜,“入了宮若是得了賞識,自會有人排著隊巴結你,找個人又有何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