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時,誰陪在身邊?”沐嫣箬環視眾人,隻平靜問道。
“是臣妾陪在皇上身邊。”安氏起身向前,行了禮,道。
“安貴人,皇上用午膳時還好好兒的,怎的見了你便仙去了?”
“臣妾也如娘娘一般,不知為何。”
“不知為何?來人,將安貴人禁足迎春殿中,沒本宮的吩咐,不許任何人與她相見。”
安氏聽了以後並未有太大反應,隻是伏地叩首,便跟著侍衛離開。沐嫣箬又將目光轉向床上躺著的男子,她的心就像是她的表情一般,不因他的死而變化絲毫。
“娘娘,安貴人說有要事稟告娘娘,請娘娘移步迎春殿。”方才送安氏出去的侍衛又入了章德殿中,在沐嫣箬耳邊輕聲道。
“怎麼,禁足了也不願安分些嗎?你去回了她,說本宮沒空見她。”
“可安貴人說,此事關乎陛下的遺願,請娘娘務必見她一麵,若是娘娘聽了以後還覺得此事無關緊要再定她的罪也不遲。”
沐嫣箬略整理了妝容,起身行至跪在床邊的女子身旁,“本宮暫時有要事處理,這兒便勞煩妹妹打理了。”
蘇氏輕輕抹去淚水,卻掩不住梨花帶雨的悲戚,她隻點了點頭便又流起淚來,沐嫣箬聽著殿中每個人或真或假的哭聲,倒顯得她太過平靜了。
迎春殿的燭火在寒風中搖曳,時暗時明,連人影也隨珠光抖動,那般身不由己。
“姐姐還是來了。”安氏隻朝她一笑,單薄的素衣更襯得她楚楚可憐。
“這麼冷的天還將窗戶開著,當真是在找死嗎?”沐嫣箬合上窗,語氣卻沒由來轉為溫和。
“姐姐終究是在乎我的。”
“本宮隻是自己覺得冷罷了。”
“冷?姐姐還會覺得冷嗎?這十二月的寒風再冷,也冷不過姐姐的那顆心吧。再說了,我死不死,又與姐姐何幹?”
“本宮不會讓你死的,本宮要用‘天人永隔’,來斬斷你們的情愛,讓你生不如死。”
安氏隻是淡淡笑了,手指撫上腰間純白如雪的玉佩。“他臨死的時候將這個交給了我,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聽到他喚著‘嫣箬’二字。所以我想向姐姐討教一番,皇上所說的,究竟是什麼。”
“本宮不敢揣測聖意,也不想知道皇上是在喚誰,若你今日叫本宮來隻是為了此事,便不必多言了。”沐嫣箬自是明白“嫣箬”是誰,隻是不願再觸及這個三年也沒有觸及到的名字。現在的她,隻是皇後鄧綏。
“你愛他嗎?”安氏將玉佩滴入沐嫣箬的手心,目光寧靜似水。沐嫣箬隻將玉佩拋出窗外,轉身離開。
迎春殿的殿門被封鎖,雪漸漸停了,似是在宣告著一場爭鬥的結束,她贏了,卻什麼也沒有得到。她曾最在意,最想追尋的愛,早已在她被喚作鄧綏的這三年中消失殆盡,再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