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清水中,司馬師感覺渾身都舒展飄開來了。自己身上的幾處口子雖然都是皮外傷,但也都留下了結疤的痕跡。
霧靄縹緲的舒適感中,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夢中的那兩個女子……
“哥,怕不是要泡爛了吧?”門口司馬昭戲謔的聲音傳了進來。
唉,壞我興致。
潔身完畢後,他換上了青藍色的舒適常服,然後套上了輕便的勁裝皮甲,頭戴武冠,腳踩皮實好用的遠行履。
就要出發了……等在洛陽的不知是什麼,但心裏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那譎詭的風雲。
臨走設宴,父親已經趕去曹丕五官中郎將府議事,走之前深深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便沒有再多言語。這頓飯隻有師昭二人和母親,但也布置地相當豐盛。有鮮魚、燒雞、豬膾等,還有清鮮的菜羹和梅汁。
司馬昭隻管一頓海塞,然後說了句:“哥,從洛陽給我捎點好物回來”,就急不可耐地跑出去和幾個小友玩伴飛鷹走狗去了。
張春華看著司馬師,眼裏不禁幾絲憂慮。
司馬師看著油燈微光中母親的麵龐,給她碗裏夾了一塊魚。
“娘,您吃。”
她柔和地笑笑,問道:
“師兒,公子急召您爹走得匆忙,校事府的事情有跟你多說嗎?”
“啊?爹隻是說到通過滿府君的安排……”
張春華躊躇片刻,細聲道:
“如今校事府的規矩是這樣:除了軍中和江湖選拔之士,自然也有一些官宦朝堂子弟希望進入這要害部門。比如你爹安排你……不過,大王下令,所有校事的真實身份隻能有滿府君一人知曉,其他所有人都以代號相稱,同袍之間毫不知道對方底細。”
“哦?”司馬師奇道:
“哪如果是一些子弟本就相識呢?”
“你去報到後滿府君會有提醒,即使相識也不可聲張。況且,朝堂子弟隻是極少數,他也會盡量安排在不同的組避免碰麵。總之,這樣就是為了完全保證校事監察的效率,杜絕營私勾結和風聲諜報的絕對保密。”
“所以沒有人知道你是誰,大家都是滿府君手下的一個影子。師兒,所以娘有點……”
他聽出母親的焦慮,走過去給她敬了一杯酒,然後握住了娘的手。
“娘,屍山火海兒子都回來了,這是在京都……您大可放心吧!”
張春華看了看他,輕歎後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次日一早,司馬師著輕便校尉武裝,離家奔赴上路。
“老二,別整天胡鬧了。哥知道你聰明得很,現在局勢不好,爹又無暇,你要開始學會照顧好娘和這個家,懂麼?”臨催馬前他還是忍不住跟弟弟嘮叨了兩句。
司馬昭還是略帶皮劣地笑笑,但總歸是難得認真嚴肅地跟他保了證。
一聲輕喝,司馬子元縱馬出鄴城南門而去。
一路向南,連年征戰,土地荒蕪凋敝。
行了大半日,來到了接近汜水的黃河渡口。正準備渡河間,聽到不遠道路上傳來嘈雜哭叫人聲。
走上前去,隻見是一隊黑衣黑靴仆役打扮的人,手持棍棒正在對一群布衣風塵的百姓施威。
司馬師伏在道旁,看清黑衣人們正在圍著一個赤著上身的皮膚黝黑少年毆打,旁邊一名老婦撕心地哭叫著,周圍的百姓縮著身子驚懼、無奈。
“小畜生,敢頂撞府爺!府爺要什麼你就得給什麼!”仆役們叫罵著,旁邊一個身著錦衣的年輕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被打少年。
打了一陣,他揮揮手止住了仆役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