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可是公子曹丕給您的秘令?”
那張紙用的是五官中郎將府的定製,一般曹丕隻對親信通信或者向朝堂彙報重要情事時才會用到。
司馬懿點了點頭。
命令上大概寫道,通過眼線的偵查和對其周邊人員的滲透,曹丕已經基本確定了一個以名士魏諷為首,加上荊州故臣王粲的兩個兒子,以及張繡之子張泉為心腹的陰謀集團。他們打算趁著曹操焦頭爛額內外交患之時,和荊州關羽裏外呼應,圖謀奪取鄴城,給曹操的背後狠狠插一毒刀。
曹丕告知司馬懿,就這幾天,挑一個晚上收網,將逆黨全部誅滅。
他剛在兒子手掌心劃了“凶現”二字,暗示已經準備很久的行動就要開始了。基本可以斷定曹操今年就要決定魏王太子繼承人的人選,曹丕和曹植的爭鬥將進入最後白熱化的階段。而曹丕囑命司馬懿一起秘誅魏諷等人的措辭,表示殺這些烏合之眾不過是引子,奪嫡血鬥的第一步引子。
“爹,我能做些什麼?您招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吧。”司馬師難抑興奮,不管怎麼說如果現在能搞定曹丕的嫡位,司馬家的情形將會好很多。
也許,就不用再那麼提心吊膽,可以好好征戰四方建一番功業!
司馬懿卻緩重地搖了搖頭。
“啊?”司馬師愣了一下。
“你當曹子建在鄴城就沒有勢力和眼線嗎?”
建安十九年後曹操封曹植為臨淄候,後駐紮於洛陽。他在洛陽精心地經營地盤網羅黨羽,隱隱和在鄴城的曹丕子桓分庭抗禮。
“那您的意思?”
“這次滅叛黨,水遠比能要看到的深得多。子桓公子目前在大王麵前與曹植相比,受寵占劣勢,加上現在整體的大局,一切都在微妙之間。”
司馬懿張開半垂的雙眼,裏麵鷹一樣的狠鷙。
“鄴城的風吹草動已經充滿了險惡,我料定他會利用這次機會打擊我們,將功事變為禍事。就算不能直接害到曹丕,也必會謀圖折他的羽翼。”
司馬師心中一冷,指了指父親。
司馬懿回身而去,坐回到了堂椅之上。旁邊小幾上漆製的虎紋酒具,一陣剛溫好的酩香傳來。
“來,師兒,跟我喝一杯。”
他恭敬上前,坐到堂幾的下首,和父親飲幹了一杯。
“這次凶險,我有些事情實在看不清了。你也大了,也剛經曆了沙場血戰,本來想再等幾年,但現在看來不得不提前讓你入局來緩我們家族安危了。”
司馬師心下一陣忐忑,但也充滿了期待。
“我已經與滿寵滿府君說妥,將你安排進洛陽的校事府,還保持你原來的軍級任校事校尉。”
“滿府君酷烈剛果,嚴正不阿,這次能說妥也算不易。刺探偵察在如今乃是要命之處,你去了要靈活機警行事,摸清曹植和洛陽的水,也算是你第一個大曆練了。”
“爹,曹丕在校事府和洛陽難道沒人嗎?”他疑惑道。
司馬懿又飲盡一杯,輕輕湊近陰沉低語:
“他自然有,我們……沒有!”
司馬師一驚,看著父親不輕易顯露的殺意,心中當下明了。
校事府乃曹操設立的特務監視、情報間諜機構,集中各路狠厲爪牙,歸關內侯滿寵執掌。
“兒子明白了!”
“但是一定要小心……”司馬懿撫了撫自己的下頜,眼睛又眯了起來。
“還有,這個……”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竹板,上麵刻著司馬家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