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姐妹同遊花朝節,青婉落水險送命(3 / 3)

沐夫人說罷,執起絹帕抹著眼淚。吟秋上前扶住姑母,她本是在園內四處尋找徐公子,正四下尋望不到欲原路折回,卻見如薇慌亂地跑來,焦急哭訴說是青婉不見了,這下可把她嚇壞了,整座園子都讓她尋了個遍,卻不見青婉蹤影,心下一想許是青婉覺得無聊獨自回來,可誰知到了家中,也不見著表妹,慌忙稟告了姑母,姑母派人出去尋找,至今派出去的人都還沒有回來,文軒本來就心虛,乖乖地站在一旁聽著母親訓斥,他本是與一女子在外私會,見著家中很多仆人在街道四下慌忙尋找什麼?情急之下,他和那名女子分道而行,上前攔住仆人詢問,這才得知妹妹失蹤,顧不上與那名女子道別,就匆忙趕回宅中。玉冰立於一旁心下歡喜,想是上天有眼,自己正愁找不到合適時機懲治這囂張跋扈的丫頭呢?沒料到,她自己竟然乖乖失蹤了,希望上天保佑,保佑她永遠也別再回來!佯裝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走向前勸慰道:

“姐姐,切莫焦急,三小姐向來是吉人自有天佑,她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沐夫人不悅甩開她的手,靠向吟秋又抹了抹眼淚,她這個小女兒命運怎麼就這麼多舛?怎麼就不能像她的二姐姐那樣讓她事事如意?

“還傻愣在那裏做甚?還不趕快出去尋尋你的妹妹。”

滿腹怒氣無處排解,隻能斥責自己的兒子。

“是,是,是,孩兒這就去。”

這說著匆忙向外走去,卻見管家沐林高興地一路小跑過來。

“夫人!夫人!三小姐回來了!”

眾人一聽趕緊走出去,卻見青婉和徐少倫二人渾身濕漉漉地走了進來。

“女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渾身濕成這樣?徐公子,你怎麼會和我女兒一起回來,而且你怎麼也是渾身濕透,你是不是欺負我女兒了?”

青婉一聽,趕緊解釋道:“娘,您誤會徐公子了,今日要不是徐公子二次出手相救,女兒恐怕早就不能活著回來了。”

“妹妹,你是遇見什麼事情了嗎?”

吟秋本來看見他們二人說笑著一起走進來,心裏酸溜溜的,但聽妹妹這麼一說,竟不由內疚自責起來,今日若不是她,又怎會出現這些事情?見她深深自責神情,青婉向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已經沒事了,你看我不是毫發無損的回來了麼?況且,今日之事本就與你無關,是我自己偷偷跑上街市,才會撞上歹徒的。”

“歹徒?豈有此理,誰這麼大膽,竟敢欺負我沐家女兒?沐林,你速速將此事查清楚,我倒是要看看是何等狂徒,敢把主意打在我女兒身上?”

“是。”

“等等……”

青婉叫住沐林,轉身對母親說道:“其實那人也不是什麼狂徒,我和表姐進入‘翠屏園’,突然起了一陣風,將我麵紗吹起,不小心被他看見,所以他才會尾隨女兒出了園子,他本是要與我說幾句話,但我向來不喜與外人交談,況且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授受不親,沒料到他竟然阻擋了我的去路,無奈之下,徐公子就與他拉扯起來,當時情況緊張,我上前相勸,我未曾留意腳下,就失足落入水中,幸得公子挺身相救,女兒這才得以脫身……。”

青婉附耳說道:“娘,家醜不宜外揚,若是被外人知道女兒偷偷溜走,他們定會以為女兒出去與人私會,人言可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女兒見那人氣質不俗,舉止有禮,能進園中之人,非富即貴,我們又何必為此等小事,而開罪於人呢?”

扯著母親衣袖,流露出一副可憐神情,沐夫人仔細想想,覺得女兒所說並無道理,畢竟是大戶人家,況且又是待嫁女子,名聲是最要緊的,遂說道:“既然小姐平安回來,又渾身濕透,知念你快些扶小姐回去。”

“是。”

知念走向前扶著青婉走了回去。

“徐公子,今日多謝你出手相救,方才老身誤會與你,還望莫怪,你也知道,小女是老身心尖之肉,親見她如此狼狽,難免會失控,還……。”

“夫人多慮了,愛女心切,我怎會不知?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免得家翁惦記,小侄先行告退。”

吟秋欲以他說話,可他從始至終都未曾看她,心裏不免有些失落,默默立於姑母身邊,偷偷斜瞰他幾眼,見他已經出門走遠,攙扶著姑母一同回去。

嶽敏遠以為自己失手殺害了那名女子,就未敢確認她是否還活著,就驚慌失措地離開了案發現場,跑回到縣衙將自己關在房中,用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蜷縮在床腳,任誰來敲門都不敢開,正這是: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他誤以為自己失手殺了人,以為她的家人報案,父親派人來緝拿他,嚇得他滿身大汗,渾身顫抖不止。

“兒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開門啊?你這樣不吃不喝,不是要急死為娘嗎?嶽家就你這麼一顆獨苗,你要是有個好歹,你叫為娘可怎麼活啊?”

門外傳來嗚咽的抽泣聲,隨後傳來一男人的嗬斥:“我說夫人,你就不能說些吉利話嗎?兒子還沒怎樣呢,你就這般詛咒他,我身為七品縣令,一方父母官,誰敢欺負我的兒子?是活膩了不成,兒子,你不用怕,你盡管將事情原委說與為父聽,我還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嶽凡,今日不是你陪著少爺去的‘翠屏園’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少爺不說,如若你也隱瞞,我定打斷你的雙腿。”

嶽凡嚇得趕緊跪在地上,連聲求饒道:“老爺,饒了小的吧,小的卻是是陪少爺一起去的‘翠屏園’,可是進了園內,少爺並未讓小的近身伺候,所以……所以小的真的不知道少爺發生何事?”

一聽嶽凡這般含糊稟告,嶽廣陵怒不可遏,飛起一腳將嶽凡踢到在地,嶽凡也顧不上胸口疼痛,趕緊爬過來俯身跪在他腳下,渾身哆嗦,不敢言語。“你這狗奴才,讓你跟在少爺身邊,不是讓你出外遊玩,是叫你伺候少爺,你倒好少爺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一問三不知?我留你何用?”

說罷,從一名侍衛腰間拔出一把刀,欲向他胸膛刺去,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嶽敏遠打開了房門出聲製止了他的父親。他父親轉身看向他,他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小聲說道:

“我……我錯手殺了一名女子……爹爹,你要救我——”

大聲哭喊連連向父親磕頭賠罪,嶽夫人一聽當即暈了過去,丫鬟攙扶著進入屋內,嶽廣陵一聽,手中的刀鬆脫掉在了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驚得他內心一跳,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石椅上,嶽敏遠膝行至爹爹腳下,連連求饒,並將事情原委仔仔細細地說與他聽,方定神,緩緩說道:

“我兒不必擔心,她的家人如果敢來縣衙報案,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罷,起身走進書房,匆匆寫下一封書信,叫來師爺孔寒豐,二人低語一番師爺點點頭匆匆走了出去。他見兒子還癡呆地跪在園中,心下無奈,事情既已發生,再責怪他也是於事無補,遂吩咐下人扶起少爺回房安心休息。他整夜未眠,獨自在書房來回踱步,希望師爺能及時將這封“救命信”,親手送到那人手裏,他嶽家就這麼一根香火,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必須保住這根香火。

“哎——這究竟造的什麼孽啊——慣子如殺子啊——”

此時東方發白,曙光透過紙窗氤氳地鋪灑在地上,短短一夜,他就蒼老了不少,一夜未曾合眼,他的雙眼紅腫布滿了血絲,他默默祈求上天,希望她的家人,不要這麼快就來報案才好。

“老爺……”

被他派出去打探那個女子消息的侍衛匆匆地跑了進來。

“可查處是哪家女子了麼?”

“回稟老爺,屬下無能,連夜查詢,並未查出是哪家女子?也不曾聽說哪家女子落水身亡?老爺,是不是少爺看錯了,那名女子並未死了呢?”

聽侍衛這樣一說,嶽廣陵心下也不免起疑?兒子自幼懦弱膽小,是不是他並未確認那個女子是否還活著,就被嚇得逃走了?但願,此事就是如此簡單才好,可是未雨綢繆總是無錯,隻要打點好上麵,如若那家人真敢報案,到時就給他們來個打死不認,他們又能奈何?一家人就這樣提心吊膽地度過數日,師爺風塵仆仆地回來了,他不顧數日疲累,急匆匆地來至縣衙,告訴老爺已將此事打點妥當,隻要他們接到有人向他們狀告此事,一並收押悄悄處死,絕不留患。全府上下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昨日因是受涼,青婉回到自己房中,就覺得自己頭暈乎乎的,她想也許是太累了,沐浴完換身幹淨衣裙,她就昏沉沉地躺下睡著了,直至深夜,知念覺察小姐與往日有些異樣,她就上前輕喚小姐,可小姐卻含糊不清地說了一些什麼?她伸手探探她的額溫,驚嚇到,未料想小姐的額頭如此發燙,她立刻通稟夫人,全園上下,為了青婉整夜未曾合眼,直至天明,小姐的高熱才退了下來,此時,老爺夫人,大公子都已被折騰的筋疲力盡各自回房歇息了,知念也倚在桌邊,淺淺入睡了,青婉閉著眼睛,微弱地喊著要喝水,襲夢走了進來,倒了杯茶水,輕輕扶起她,許是發燒體液流失過多,青婉整整喝了三杯水,這才又躺下沉睡,襲夢輕輕放下杯子,也疲憊地坐在床邊,為小姐輕搖著扇子,也不知不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