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篆刻著過往,也綿延著未來。
三
如果狀元道和那條小巷是凝固和定格的油畫,那麼繡花樓和貞孝牌坊就是生動和淒美的戲本。
齋月軒的進口隻有一扇窄窄的偏門,穿過偏門便進入了後人俗稱的繡花樓。
繡花樓是一棟占地不大、結構十分緊湊的木製樓房。廳堂幾乎是開放的,沒有大門,隻有隔著一方天井的一塊高聳的照壁。從右側那個陡峭而狹窄的木製樓梯可以上到實際意義上的繡花樓。樓上的空間不大,視野也不開闊,一道高約齊腰的木質柵欄和樓板保存完好,現居主人將它們打掃得幹幹淨淨。倚欄眺望也就一方天空,或蔚藍,或陰沉,或白雲,或細雨。一個孤寂的影子在這方小天地沉寂了54個年頭……
這位18歲從金溪對橋以冥婚的形式扶棺嫁到浯溪的李姓女子,直到72歲也沒有離開過齋月軒。從進門第一天起就獨守洞房的李氏在丈夫——清朝儒士王士柏英年早逝後終年守寡,侍奉公婆終生,其貞孝情義感天動地。道光皇帝為旌表其貞孝,特意下旨在浯溪村建造貞孝牌坊一座。這座由儒教教諭廖晉、東鄉知縣張炳、撫州知府文海等人倡議並主持修建的貞孝牌坊,至今仍巍然屹立在浯溪村南。它自道光二十五年落成至今已沐浴風雨157年。
讓貞孝牌坊屹立村前,並不是刻意渲染李氏恪守婦道,而是為了弘揚誠信和真情,讚美責任和孝心。
王士柏的祖父曾任兩廣布政使,父親在京城為官,王士柏在與李氏訂婚後即進京趕考,本準備博取功名後回鄉完婚,這樣既光耀門庭又雙喜臨門。飽讀詩書的王士柏果然殿試通過,被皇上欽點為兩廣糧道按察使。為不辱使命,急頂缺位,王士柏隨即從京城直道趕往赴任。由於日夜兼程、旅途勞頓加上水土不服,王士柏感染風寒,未及時就醫,結果釀成大疾,最後英年早逝,客死他鄉。李氏出自名門望族,心地善良又深蘊婦道,得知未婚夫不幸病故後悲痛欲絕,曾一度萌發殉情的念頭。當得知王家尚有年邁的老母沒人照顧之後,她毅然打消了輕生的念頭,重新振作精神,擇定吉日素服扶棺鄭重地嫁入王家,以異乎常人的堅毅和亙古不變的信仰為世人留下一段貞孝佳話。
繡花樓,繡出的是一朵開不出的花;齋月軒,望到的是一輪不能圓滿的月。
雨中,我佇立在貞孝牌坊前,心裏掠過一絲寒意的同時,倍感信念的溫暖。
四
浯溪村村口正南的大門亭是近年來在原址上重新修葺的,門楣上刻有“南垣翠秀”四個大字,與村北一八字門亭的“科裏甲”三字遙相呼應。雖各有特色,都不及村中央的“奕世甲科”牌樓雄偉氣派。該門樓係部院、知縣為紀念王汝為一家四代七人榮登甲科而建。
生於明成祖永樂年間的王汝為崇尚讀書,且教子有方。他的兒子王常考取進士,他的三個孫子一個考取進士,兩個考取舉人,侄子王統跟著也考取進士。到重孫王廷垣這輩更是出類拔萃,天啟五年(1625年)他竟然得中頭名狀元。至此一家四代均在朝廷為官,為浯溪村增添了奪目的光彩。
小小的浯溪村,為何人才輩出,村民為我們解開了疑團。
浯溪村前,有一條經年流淌的小河,名字就叫浯溪。在離浯溪村1.5公裏的地方有一座三孔石橋,名叫“登科橋”。“登科橋”是以前浯溪村民出門求學和進京趕考的唯一通道。這座橋的設計者根據當地的水文和地理位置,巧妙地設計了三個半圓。山洪未爆發時,河水的落差剛好在圓孔的中軸線上,順勢站在橋的側麵看橋孔的倒影,橋下便出現三輪圓圓的“月亮”。
“登科橋”果然給浯溪村民帶來了好的“彩頭”。該村進士輩出,能人雲集。如今,村裏存留的儒林第、應宿第、芳穀宗祠、官吏府等大量的明清建築群正是浯溪村文化鼎盛、商賈聚集時的見證。
五
太陽透過雲層斜射到浯溪村的上空,隻見一片方方正正的鬥型屋脊還是那麼密集和整齊,灰牆黑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醒目的亮光。
浯溪村的美在於它淒美而感人的傳說,在於它崇尚刻苦求學、不斷進取的傳統,在於它對善良、厚道、熱情待人的民風的傳承,在於鍾情、守信、忠誠的人對真愛的無私付出。這些恰恰是我們應該在心中恒久保留的品行。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心焦,也不要煩惱。陰鬱的日子裏要心平氣和,相信吧,那快樂的日子就來到。
——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