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新的眼淚再次流出,雖然她終於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個無辜之人,可以坦然活著了,可是,回想那場廝殺,麵對這樣的離別,她的心還是難受至極,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塊。

她轉過身,舉著沉重的步子,正要開門離去,血狂卻突然叫住她道:“華飛煙——”

她頓住腳步,心猛地一怔,即刻涼了半截,轉身問道:“你叫我什麼?你……叫我華飛煙?”

如此生分的稱呼從血狂的口中喚出,她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他可真夠冷血無情,才剛說要與他永不再見,她的心裏還沒有落實這份落寞,而他卻接受得這麼快,連習以為常的稱呼都改得那麼快?

她突然好懷念那一聲喬小妞……

血狂沒有意識到她的不快,反問道:“難倒你不是華飛煙?”

他這一句平靜而又直接的反問卻讓喬希僵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於是再次走到他身邊,緊盯他的雙眸道:“我是華飛煙沒錯……血狂,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哪裏嗎?”

血狂臉色微變,旋即又冷淡道:“你我已經一刀兩段,還提這些舊事作甚?”

喬希的疑慮更深,道:“你還記得我的另一個名字嗎?”

“我說了不想再提,你走吧。”

她捕捉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心虛,強迫自己鎮靜道:“你果然是一個冷血殺手,一刀兩段,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歡,不過今日既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我想要一個恍如最初的告別。血狂,你第一次見我就喜歡叫我華小妞,曾經的我一聽到這個稱呼,心就覺得很溫暖,很親切。今日,你最後再叫我一次華小妞好嗎?”

話落,她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卻佯裝平靜,微笑著等待他接下來的反應。

他不語,她便堅持道:“你不再叫我一次,我是不會離開的。”

良久,血狂開口道:“華小妞。”

“謝……謝。”喬希說完,卻沒有動步,看著他半餉,突然朝他伸出手道,“我送過你一塊手帕,你說你會永遠帶在身上的,現在還給我吧,這樣,斷得才夠幹淨。”

血狂一愣,隨即冷冷道:“早已不見了。”

“不見了?哈哈哈……”喬希突然大笑起來,望著躺在竹榻上的冷麵男人,忽然很開心,很開心,因為她已經清清楚楚地發現,榻上的這個男人,的確是那天大肆殺人的惡魔,可是,他卻並不是血狂,肯定不是血狂!

“你是誰?為何要假扮血狂?你可知血狂從來不叫我華飛煙,也不叫我華小妞,而是一直叫我喬小妞?而且,我根本沒有送過他什麼手帕。”

他再小心翼翼,終究在有心的她麵前露出了馬腳。

原來,血狂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是這麼重?她沒有流淚,雙眸卻閃著激動的淚花,真正的血狂沒有變,真正的血狂還是她心目中那個神秘、邪氣兼無賴的可愛大俠!

假血狂被她識破,隻能自認倒黴,也沒有多說,仍是平靜地躺著,默默地看著破涕為笑的她。

“說啊,你為什麼要假扮血狂?你為什麼要毀他名聲?”

“……”

“你不說算了,我也不會勉強,雖然你假扮了血狂,但我現在心情大好,看在你讓我的心靈得到救贖的份上,也看在你讓血狂洗刷了冤屈的份上,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告訴別人你在這裏的事。若論懲罰,相信真正的血狂自會找你來清算。”

“華飛煙,可以再讓我見典兒一麵嗎?”假血狂突然出聲叫住她,見她遲疑,忙道,“我不會傷害他,隻是想再和他說幾句話,畢竟是他救了我。”

“求你了。”這麼冷漠冷血的一個殺手,居然為了典兒,開口求她?他真的還有一點良心嗎?

對於這樣一個差點殺死自己,又差點逼自己自殺的男人,喬希理應無情地拒絕他,但當她走到門口,看到玩得汗津津的典兒時,竟然善心大發道:“典兒,進來跟麵具叔叔告別。”

典兒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快速撲到男人身旁,當看到他的真麵目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興奮道:“麵具叔叔,典兒看到你的臉了。”

男人一直冷峻的眸光突然變得異常柔和道:“典兒,麵具叔叔長得醜嗎?”

典兒搖頭道:“不醜。”

“真的?”

“嗯!”

“典兒會忘了麵具叔叔嗎?”

“麵具叔叔不要小看典兒,典兒雖然年紀小,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典兒一邊說還一邊朝喬希看了一眼,好像在炫耀當初他一眼就認出她不是華飛煙的事。

她抱起典兒道:“典兒,我們該走了。”

典兒趴在她的肩膀上,朝著假血狂擺手道:“麵具叔叔,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