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羅銀屏複逢君2(1 / 1)

聽奉衣說,我咬著指頭發呆不止幾日了,我滿不在意,順帶告誡她我要做名詩一篇怎可總用手擾亂我的深思的目光,她果真乖乖備膳去了。我是想寫他,可回過神除了墨汁圍著筆尖潤成一片,紙上還是空空。無奈才學淺陋,恨不能通曉讚譽之詞。

我撂下筆去透氣,小雪稀疏,地上有零星的水漬,陽光沒有遮攔,仍舊毫無溫度。有宮人在安處殿進進出出,安處殿果然還是要回到往日的描赤敷金。我的皇姐時瀠一人站在殿門口,應當是在緬懷。安處殿也算個遙遠的故事,早年曾是元妃住所,元妃容貌昳麗驚豔,寵絕一時,後生下時瀠,而上蒼並未給元妃與她容色相當的好運。不到兩年母後意外的小產,種種證據指向元妃,元妃自是百口莫辯,父王頗為為難,架不住流言暫廢了元妃名位,著人看守安處殿調查。不想元妃一月內抱病而殞,傳聞元妃死時周身糜爛,五竅滲血,雙眸如針尖,異常可怖。太醫說辭不過是產後本元氣有損,調養不佳,加之心氣鬱結五內,故暴病而亡。對此不免有人猜度元妃為人所暗害,但傳言也終是合宮中的花絮早晚會散,更不會有人冒殺身之險追明事實。恐怕深記此事的隻有我眼前的時瀠了,時瀠隻長我三歲,已很有皇家女兒的風範。她半舊的蜜合色長裙,垂鬢淺黛卻難掩盡得元妃真傳的清美。時瀠自元妃逝後便由蕭貴妃照撫,年幼喪母,蕭貴妃又是傅太後的內侄女,驕縱跋扈絕非宮中省油之輩,時瀠的日子未必好過。很多人以為時瀠會得到父王由於對元妃愧疚軫懷而給予的無限憐愛,事實上,自元妃逝後父王幾乎不過問時瀠。這或許是出自近鄉情怯的緣由,但帝王之心難以揣度。時瀠始終保持平和謙謹的舉止,溫柔之餘沒有半分矯作,叫人不禁惋惜她美中不足的出身。時瀠看到我,走了過來問:“下著雪,怎麼站在這兒?”語氣和婉。

我答要回去了,她輕柔的替我攏了攏披風,她的手冰涼想是站了很久,我問:“為何不進去呢?”

“去向貴妃請安,剛經過罷了。”她收回手“早些回去吧,別讓身邊的人擔心。”

我淺淺嗯了聲,看著她在星點般的雪中踽踽獨行,透著說不出的冷傲。

直至十五,時瀠難得找我同往太後宮中,去時宮中還在為晚宴籌備,我們隻好等在廊下。我無聊的四處踱步,冒失的撞進別人懷著,一句‘見過寧愨公主’將我從疼痛裏喚出。抬頭正是傅蹙周,他嶄新衣衫,比上次在大殿從容了些許,我正要詢問卻輕易的察覺他望向時瀠的眼神中幾分清晰的驚喜。我告訴他:“這是我皇姐,上次家宴她並不在了。”

他淺笑施禮“見過恒徽公主”

時瀠頷首回禮,我不由疑惑問他“你怎知就是恒徽公主了。”

傅蹙周沒有收回目光即便發問的人近在咫尺“聞言道恒徽公主容色傾城,又謙和沉靜,今日一見便知所言極是,‘恒徽’為長久美好之意,公主人亦如此。”

時瀠知禮道公子過譽,兩人幾言就熟絡起來我被晾在一旁,心底早已不快。侍女奉來茶,我慪氣沒接穩,水灑了一地時瀠衣角被潑花,宮人立刻圍了上去,她卻急著向我說沒事。我扭過頭不經意間留意到傅蹙周眼底隱隱擔憂之色。我莫名的驕傲油然而起,促使我撇下一幹人,憤然離去以至於忽略了傅蹙周瞥向我背影時淺淡的不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