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個兒子,骨子裏多是義氣。年輕的時候瀟灑風流,非要和南詔寺那小姑娘成親,結果是鬧得是人仰馬翻。我那兒子還有那南詔寺的小姑娘,也是無奈之下私奔江湖,打那以後也就再沒了音訊。這些年裏,我也一直都在打探關於他們的消息,可到如今還是毫無頭緒。他總說仗劍江湖的人要相忘江湖才行,他說做不得那禦劍飛仙的大俠,至少也要去過那神仙伴侶逍遙日子。”
孫江郎低著頭,反複把玩著手中茶杯,輕聲說道。
“天高任鳥飛,說來最是讓人羨慕。可命數難強求,才是真的。”
柳拜骨善意的笑了笑,忽然問道。
“你又打哪來?”
孫江郎答道。
“從西涼地來。”
柳拜骨又問道。
“那這是打算去那?”
孫江郎仍是平靜答道。
“江湖之大,何處不能去?”
似乎覺得有些好笑,甚至讓人覺得眼前這少年稚氣未退,言語輕狂,難免有幾分老氣橫秋。
可再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少年,見他神色平靜不見半分悲喜,砥礪心性多少讓人覺得有些難得。就像他說過的那些,隻是聽上去便讓人覺得輕狂的笑談。或許對他而言,也早就變成了理所當然。
一輩子活在江湖裏的柳拜骨,第一次覺得眼前這來自西涼的麻衣少年,讓自己又恍惚的,看到了江湖曾經的一麵。
那個還未死透,仍是讓無數人飛蛾撲火的江湖。
恰逢連夜雨,飲玉鎮上的陰雨天常常是說來就來。詭譎多變的天氣,繁茂的林地,朦朧不清的水霧,也成了飲玉鎮上常見的一幕。
先前路過飲玉鎮外的時候,偶然在鎮外的山頭上,遇到這餘家這三兄弟,說起來,但也算是還有一些的交情可言。
可也好笑,這三個的家夥,本是一群棄惡從善的山賊。說是棄惡從善,倒不如說他們是在混不下去,想要重新出山罷了。隻是一輩子沒怎麼做過壞事的餘家三兄弟,當真是山寇中的小奇葩,不偷不搶不殺人,哪怕是擄掠了錢物,都隻是謀一小份,剩下的都是要還給人家的。
可山賊就是山賊,無論所做所行之事是對是錯,都改變不了他們山賊的身份,免不了要被人唾棄遭人白眼。無論他們是否真的後悔了。
孫江郎捧著手中熱茶,瞧著客棧外陰雨不停的天空,手指輕輕敲打在檀木大桌上。大概是覺得有些無趣,手中的熱茶也是早已冷掉,孫江郎收回了視線,望著忙碌在客棧中的店小二,忽然擺了擺手輕聲問道。
“小二,從這往北走,什麼時候能趕到長安?”
手裏提了一塊抹布,一身髒衣,雙眼卻是精明放光的店小二,側著頭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是苦著臉擺手說道。
“也沒去過長安啊,這哪知道得走多久?不過聽路過的一些商人們說起過來著,若是趕路快一些的話,大概是得一個月的功夫才能趕到長安吧。客官是從長安來的?”
手指摩挲著掌中茶杯,孫江郎輕聲說道。
“在長安有些認識的人,想著要是路過的時候,就去看一眼。”
店小二一臉羨慕的說道,
“哎呦,那您豈不是行走江湖的大俠了?”
孫江郎望了店小二一眼,疑惑的問道。
“怎麼,行走的人就個個都是大俠了?要不哪天你也去走一走,說不定也能混個大俠當當,名震四方,”
店小二連連擺手,一臉愁苦的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