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的三人,還是被南詔寺的人碰上了嗎?”
少年喃喃自語的說了那麼一句,忽然推開了身前的人群,緩步走到了一旁的巷子邊上。
他眯起雙眼,瞧著那兩個披著袈裟的和尚。
百年老柳下,中間那瘦弱男子緩慢的抬頭,露出了一張滿是血跡的駭人麵孔。他吃力的睜開了雙眼,望著遠處人群裏,那道渺小的人影。他的左眼微微蠕動了一下,旋即便是無力的合上,再沒力氣的朝著遠處的地方,輕輕點了點頭。像是久別重逢,忽然遇見,卻是再沒了任何的希冀可言,生死兩別。
江湖之大,皆是如此。
他說草木皆兵,不過是江湖一麵。
少年緩緩的抬起右臂,反手握住那把素樸的白玉短刀。
刀長三尺二寸,一體通透如白玉,隱有青絲繚繞其中。刀鞘上封了一圈金線,像是一頭纏金繩的白龍,雖不出鞘,卻是寒氣逼人,隱有冷光閃過。
刀如其身,聲如其名。
白龍。
不遠處的屋簷上,忽然落下了一頭金雀鳥。
撲閃著翅膀,踩著腳下的碎瓦,遠遠瞧著那人群中的少年。
“呼。”
少年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右手握緊了白龍。
隻是不等他拔刀,人群中便是忽然的喧鬧了起來。隻見路上行人紛紛躲讓,神色恭敬而又小心謹慎。而那青衣老人則是健步如飛,手指間撚著兩枚白玉般顏色的銅板,身子清瘦,相貌清奇,披了一身青色舊衣,一舉一動之中,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意境。他遠遠的望著那南詔寺兩人,又將視線落在餘家三人身上,不由得冷笑了起來,視線也是越發的淡漠。
麵色幾番變化的一群人,都是匆忙的躲開了那青衣老人,一臉熱鬧的望向那南詔寺的兩位和尚。
“煌夷山的人,他們怎麼來了?”
收回了右手,依靠著身後牆壁,也不急著出手的少年,隻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倒是那青衣老人,大概是留意到了自己,他側過頭,朝著自己的方向笑了笑,手中把玩著的那兩枚銅錢,用大拇指輕輕的叩擊了一聲。
雖是花甲之年,可仍是不減風骨的青衣老人,笑望著那南詔寺的兩位和尚,沉聲道。
“這些年裏,無論你南詔寺還是我煌夷山,哪怕是天塌下來了,大小事宜都不得擾亂到飲玉鎮,這是規矩。你們兩個雖是南詔寺的人,可如今卻在飲玉鎮上公然殺人,怎麼,是覺得你們二人不必拘泥於飲玉鎮的規矩了?我柳拜骨,可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你們南詔寺的人,如此行事的。”
身骨消瘦的南新上前一步,雙手合十,畢恭畢敬行了一禮,語氣不善道。
“柳山主可真是說笑了,這飲玉鎮上的規矩,誰都知道。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是為了不成名的規矩,我南詔寺今日,就要將路上的所見所聞,通通置之不理?這三人行凶作惡,謀財害命,更是要栽贓我南詔寺,縱然是飲玉鎮有規矩在身,難不成就就要將此事置之不理了。”
煌夷山山主柳拜骨冷笑一聲,視線緩緩掃過那三人。
“所以呢?”
南新和尚稍稍楞了一下,見這柳山主仍是一臉死板,隻能是咬牙勉強笑道。
“我們兄弟二人,知道飲玉鎮的規矩,也自然是要順從飲玉鎮的規矩。隻是這三人實在是作惡太深,也怕再生波瀾,無奈之下我們也隻能摘了他們關節,挑斷他們手筋腳筋,帶回了飲玉鎮上,聽聞眾人一聲,是要如何發落才行。”
眯眼笑了笑的南新,雙手合十,朝著柳山主深深鞠了一躬,言語之間仍是小心謹慎的說道。
可那站在他身旁的南河,卻是一臉橫氣,見他跺了跺腳,叫囂著便是指著柳拜骨喊道。
“天大的規矩,我南詔寺當得起,你哪來的家夥,也配對我南詔寺指指點點的?”
柳拜骨忽然抬頭,冷眼瞧著站在南新身後的南河,見那麵色慘白,卻仍是冷笑的南新不置一詞,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視線滿是悲憫的望著那兄弟二人。
緊隨在柳拜骨身後那青衣五人,為首男子身形魁梧,麵相淡漠,腰佩一把精巧短刀,雙目猶如銅鈴一般,死死的盯著那南詔寺二人。緊隨他身後那四人,便是稍稍瘦一些,戾氣也不重,卻是神色冷漠的望向那南詔寺二人,右手緩緩握緊了腰間的彎刀。
老柳下,一片的血跡斑斑。
指了指那被綁在老柳上的兄弟三人,柳拜骨一臉不屑的瞧著那南家兩兄弟,仍是掛著笑意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