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慕君闌的臉色肅然一淩,那雙有些蒼白的手從狐裘中猛的伸出,緊緊地扣住了胤黎的雙肩。雙手猛然發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是藍家嗎……”

胤黎有些悲憫地看著自己昔年好友,不知為何,竟有些覺得好笑,他們倆爭鬥同一個人,卻還是輸的一塌糊塗,不再留戀,卻又不舍的反扣住慕君闌的雙手:“我說了……是你不敢猜,不敢想的人……”

不知何時,漆黑無光的天空中開始下起了蒼蒼茫茫的白雪,本應是不大冷的,卻生生令慕君闌凍青了雙唇。

敢問世上,誰沒有不敢猜、不敢想的人。要麼是因為恐懼,要麼是因為太相信,以至於到最後,總是有人肝腸寸斷的。

胤黎抬著頭,一直超慕君闌離開的方向看去,知道再也看不見他,隻剩下手中,搖搖晃晃的一盞青燈。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卻又一口將杯中的美酒飲盡,悠悠的唱起某些不知名的小調來。

我的好友啊……你到底……是屬於哪一種呢?是懦弱的前者,還是愚蠢的後者呢……

——

“姑……姑姑……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亂嚼舌根子了……求姑姑饒了奴婢吧……啊!奴……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清荷收住了鞭子,將其纏繞在自己的右手上,冷眼看著趴在地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人,冷聲一哼。雖說她隻是個婢子,卻也是整個皇宮的大姑姑,各宮的婢子事宜皆要問過她,在各宮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她平身最討厭的,也就是做事時理直氣壯,受罰時膽小如鼠的人。

也不知是為什麼,這新年將至之期,玉蠻宮倒真是撞了邪似的,連著幾天便是出了這麼晦氣的兩樁事,而且還是由自己親自執行,看來這新年裏,還是得同君淺安隔些距離,萬一這晦氣染給了小主子可怎麼好。

“我知道你叫清雅,也知道在城南你有個年旬六十的老媽媽,所以你若是好好交代可有人主使,或是何人告訴你這消息的,我到可以將你做成標本送於你媽媽,讓你家人有個念想。若是你執意要與玉蠻宮作對,那便是要讓你好好嚐嚐這邪堯殿的十大酷刑的……”

清雅吃力的抬起頭,滿臉都是鮮血地猙獰的望著清荷,無力道:“姑姑……若奴婢不說……奴婢的家人尚且還有一絲活著的可能……死的也隻是奴婢一人罷了……可若奴婢招了……奴婢怕是要在陰間同家人相聚了……”

這世間的弱肉強食,乃是最明確的,誰也不想變成弱者,可誰也不想有比自己更強的人,弱者為了自保,也是不得不為的,這道理,怕是清荷比清雅要懂上一萬倍的。

“這可不一定呢,若是這件事傳到陛下的耳朵裏,餘媽媽和李公公的下場,便是你的將來了。你可是瞧見了那李公公最後的下場的。”

李公公慘死的現狀怕是玉蠻宮之人,怕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慕君闌特地讓所有人去畜牲場圍觀,看李公公的血肉是如何進了那些雞鴨魚豬的腹中的。在場之人的臉無不變色,有幾個稍微膽小的,當場便是直直的昏了過去。

這相當於是慕君闌在給公眾各人的警示了。

至於那“餘媽媽”涉及到太多的是是非非,倒也是不能公開的。

一瞬間,清荷的目光算是徹底幻滅了,空洞無神,算是一丁點兒的亮光都消失殆盡了。她直挺挺的趴在冰冷刺骨的青磚的,活脫脫的像是個死人一般,若不是她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清荷倒也是真打算把她拖出去喂狗了呢……

突然,原本是死氣沉沉的女人,不知為什麼突然暴跳起來,麵目猙獰,麵堂發黑,七孔流血,慘不忍睹。

正待清荷大驚失色,以為這次嚴刑拷打會失敗,打算追擊下毒之人時,突然聽見清雅大吼一聲:“左家……是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