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為財死(3 / 3)

王蘇剛累了,累到了連眼都不想睜開的地步。可他手中的魚卻不肯放棄。因為放棄,就等於自己白忙一場。放棄等於失去一切希望。這會魚的撲騰還會給他帶來一點漂浮力。他仰轉身,想將左手上的魚,換到右手上。用左胳膊劃上一陣子。可他怕魚趁機跑了。他迷迷糊糊看了看,它淡黃的身體。微紅的尾巴。烏黑晶瑩的眼睛。這怎麼會舍得扔呢。他這會才意識到什麼叫,人為財死的道理。堅持,堅持。他有意識將動作緩慢。盡量閉上一會眼睛,有個稍微喘歇。可無情的水,使他感到下沉,空虛的腹腔被擠壓的難受。他又掙紮了一下。努力看了一眼隻有二十米距離的衣物、水岸。他又有了再生的希望。竭盡全力的一拚。距離隻縮短了十幾米、、、、、、、

說話聲,沒錯。瞬間的失意。被水的導波振醒。不錯,是王誌芳和二虎,他用盡最後一點氣力,向上舉了一下手。剛張嘴想呼救。話沒說出來,卻吞了一口水。他隻有舉了一下扣魚的手臂。手中的魚急於掙脫。“啪叭啪叭”發出了急救信號。巨尾多次扇在他的水中的臉上。

水中的魚引起了王誌芳注意。

“快,有條魚!”不錯。來者正是王誌芳和二虎。早晨他倆隻顧慌著交蝦了。把一塊一百多塊錢的手表。丟在了地盤上。到了這時才想起來。不得不冒著暴日。趕快來找。他倆本想由西扇前麵向西,繞行的。也許真的餡餅砸在了頭上。在這中午寂靜若夜的後溝裏。活奔亂跳的魚躍聲震撼了他倆。碰上了一條魚。這算是對他倆早來的一個饋贈。迫不急得的,倉惶而至。當他倆輕而易舉的抓住魚尾拽上來時。卻拽上一個人頭來。接著就是剛剛晃動了以下的胳膊。“娘呀”一聲。二虎一聲驚叫。撒了大魚。反癱在了船底上。大魚接著就往下沉。他被嚇懵了。

“還不往上拽,下邊是個大活人。快。快去救他!”王誌芳在此同時,也看見了水中的一切。並在透亮的水裏。把搖晃的胳膊看得一清二楚:“趕快拽住魚尾巴。往上拽。抓住別撒手!”王誌芳又把船幫擦著正在下沉的魚尾巴邊。二虎一個猛彎腰。抓住了剛入水的魚尾。用力猛然一拽。雖然魚尾光滑。沒抓牢。可還是被向上提的撴力,把人和魚撴上水皮來。接著一個人頭也翻了上來。緊接著王誌芳急中生智把一塊鋪板伸過去。王蘇剛亂撲騰中一隻空手抓住不放。他又用殘剩的一點氣力。探起頭說:“救、、、、、、、救、、、、、、、我、、、、、、”這時木板的浮力,起上了作用,王蘇剛迷糊中,僅僅用一隻手,就拖住了自己下沉的軀體:“救救我。”他喊出來的不是聲音。而是水汽。也是王誌芳從他的口形上猜出來的。

“救救你?你是誰?啊?是咱們大名鼎鼎的王蘇剛呀。大英雄呀。啊哈。、、、、、、救你也可以。你得把你手中的魚給我。要不分給我一半也行。這是理所當然的急救出差差遣費。”

“行。魚,我不要了。給你。”王蘇剛懶得睜眼。隻是把抓魚的手一猛甩。魚被手指摳著,一個大晃動。魚沒甩脫。胳膊也沒掄起來。隻是一劃拉。他實在沒有一點氣力,來討價還價了。“你替我還、、、、、、、秋蘭、、、、、、、飯錢、、、、、、”

“你還是別玩了。還是趕緊上岸吧。再有幾米遠就上岸了。今天我有急事。今天活該你發財。財百找人哩,倒黴自尋哩。今天你發財,倒黴我自尋。誰的財就是誰的財。今天我沒那時運。我不要。你趕緊拿走吧。就別在這炫耀了,要是把我惹火了、、、、、、、哎哎哎、、、、、、你這是、、、、、、、咋啦。好水性呀、、、、、、哎哎哎。快快快,下水救。今天你發財。活該我倒黴、、、、、、、、”

原來,就在王誌芳和王蘇剛故意調侃泄恨的時候,一直迷糊著眼的王蘇剛,又開始了下滑。王誌芳這才明白,不是他在**自己。而是真有事了。趕忙命令二虎下水急救。自己趴在船邊接應。可二虎還在朦朧中遲疑。王誌芳一頭紮進水裏。猛拽一下,下沉著王蘇剛扣魚的手。王蘇剛的身軀翻逆上來。王誌芳就著他向上逆翻的機會,又一把薅住王蘇剛頭發。又一個上提。王蘇剛的頭才露出水麵。二虎趕緊把蕩開的船開過來。叫喊道:“趕緊猛扇他的臉。趕緊猛扇他的臉。”

,“扇什麼,他都這樣了還怕把我拖住、捂死啦。趕緊接住往上拉。”二虎恍然大悟,這才接過王誌芳遞上來的王蘇剛的手。就往上拽。一個軟綿綿的大塊軀體,沉得就像一具死屍。怎麼也拽不上去。王誌芳隻能憋住一口氣。鑽到王蘇剛的軀體下邊往上拱。一個拱一個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拖進船艙裏。王誌芳費勁的從水裏翻進船艙。顧不上渾身瀝瀝著的水。用手指逼近王蘇剛的鼻孔一試。他卻沒了一絲氣息。

“完了,他完了。快幫一下忙!”他想起什麼趕緊將王蘇剛仰轉身,躺在鋪板上,嘴對著嘴吹了幾口。隻見他口裏釀出水來。這才想起亂了程序。王誌芳趕緊半跪在艙板

板上讓王蘇剛趴在自己膝蓋上。使他吐出一些水來。又翻過來,嘴對嘴,吹了幾口氣。猛壓他的胸腔。再看他的臉色依然黃白。嘴唇發紫。又做了幾次人工呼吸。一直壓迫他的胸腔,直到他鼻腔有了一些呼吸。王誌芳才軟癱在船艙裏摸了一把汗。看著他的臉色。嘴唇的顏色有所變好:“好險!要不是老子。常在水庫學會了這些。非讓他見龍王不可。”他盯著王蘇剛手指上扣著的魚:“要財不要命的東西。!都這時候了換沒撒手。他又欠我一條命。”

“他啥時欠過你的?”

“在小學唄,上學時。是我救過他一次。也是俺們在水裏玩耍。他不小心。一步邁進了水坑裏。是我把他一把拽上來的。這會他到倒忘幹淨了。和我做起對來了。”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整天吹他,水性強遊泳厲害嗎?咋就成了這樣。要不是咱路過這,非把他淹死不可了。”二虎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誰知道這是咋回事?也許是這魚離岸忒遠了。也許是他的腿被冷水一激,抽筋了。反正,他能從俺們村邊一直遊過來。中間從沒間歇。他們遊過來後,看見有幾個女人洗衣服。就轉身又遊回來了,這回他可給我丟人了。”他站起來踢踢還沒蘇醒過來的王蘇剛“水庫裏往往淹死的就是會遊泳的,這一點也不差。不會水的就不敢下水怎麼能淹死了對吧?我相信,他被淹成這樣。肯定有問題。這麼溫的水。一般是不會抽筋的,恐怕一多半是累的。”

“不對吧,我怎麼聽人們說是王慶方從你村那邊一直遊過來的,啥時又變成是他了、、、、、”

“我說是他就是他。你個外鄉人咋能知道俺村裏的事。就這點距離,我也能遊過來,我還打幾個來回呢,那是那年、、、、、、”

“好了好了,你就別吹了、、、、、、隻是沒想到,你對他也慈善起來了。他可是咱們的死對頭。你還一門心思救他。我就不明白、、、、、、、”

“廢話!見死不救是造孽。救人還看誰和誰嗎。何況他和我還有一段深交呢。”王誌芳抖了抖濕淋淋的衣裳。踢了踢王蘇剛。又彎下腰,看了看他,叫了幾聲他的名字。王蘇剛還是沒有回音。隻見他僵硬的手指,依然扣著大魚不放,蜷曲著雙腿。雙眼緊閉,嘴唇略有一些紅色。再用手指摸摸他的鼻孔:“好險。這回算是沒事了。隻是喝了幾口水,神智還是不清。不過他總算闖過了鬼門關。看來一個所謂行俠仗義之人。也為這條魚而付出慘重代價。就說明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才是硬道理。而其他的所有人的一切行為,全是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看來,你還挺惋惜他呢。如果他還清醒的話。說不定還正和咱交勁呢。你可真是菩薩心腸了。”

“什麼事說什麼事。交勁,是誌不同,道不合。人不交勁就沒意思。交勁也是動力。也是情趣。有時候交勁就因為一句話。一個狗屁不值當的細小節。有這麼一句話非常流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交勁和生死有著本質的不同。不管是誰就算是不認識的人,遇上這樣的情況,也要上前拉上一把。這是做人的最低標準。再說了。常年在水庫討生活。誰敢擔保自己永遠不出事。我不求別的。我就希望萬一我有那麼一天,在這樣的時刻,遇上了這樣的事。他也能有這樣的動作就行了。走,趕緊走。”

“都是說了些什麼?莫名其妙。”二虎趕忙開船了。

他倆駕船,把王蘇剛開到他的衣裳邊。把他抬到了沙灘上。王蘇剛依然沒醒。由於勞累過度昏睡著。他倆看著比他倆誰的大塊頭都大的王蘇剛。抹了一把汗。:“他媽的沉死人。”

王誌芳看著王蘇剛穿著城裏人贈給他的遊泳褲衩。再想想那天,閆秋蘭對自己的冷落。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怎麼也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老是和她搞不來。而他剛來幾天,卻和她打的火熱。難道自己幾年的苦心經營,還比不了他僅僅幾天的嬉笑有魅力?想到這。一股嫉妒情緒油然而生。他看著。王蘇剛手中活奔亂跳的魚遲疑著。後來一咬牙。從王蘇剛的手指上硬是掰下魚來,掂了掂。:“媽的,真有財氣。足有七八斤重。又得大幾十塊錢。”

二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說了句:“咱們把他的魚。當做咱救他的報酬怎麼樣。像他這樣昏迷著,還不一定到什麼時候才能醒。這大熱的天。說不定當他醒來時,魚早就臭了。臭了多可惜?畢竟咱救了他一條命。比起命來,這又算什麼?”

“死人的東西你也要?!”誰想二虎的一句話,刺痛了王誌芳的自尊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嗆人。趕忙緩和了口氣:“如果他清醒著,不用說。他也會把魚當做報酬,給咱的,並且恐怕這還不夠。但這時,他為了這條魚還在昏迷中,這怎麼下的去手。這不失去了咱救他的意義了。就讓讓他回複好了後,惦念咱倆的好吧。咱們走。”說著把魚噗的甩回岸上。

“走?不等他緩過來。感謝咱啦?”

“屁話!我說怎麼,近幾年老是和別人合不了群。原來。其中也有你的緣故呀。我看你這人就是太計較得失了。忒小題大做。太自私了。這人忒自作聰明了,會眾叛親離的明白不?就這點小事也值當等他醒來感謝?你就在這等著吧。我走了。”王誌芳說完扯腿就走。

“哎,你這是怎麼啦。我咋說什麼都不對了?、、、、、、、”二虎看了看活奔亂跳的魚。趕忙追了過去。

“我心裏不舒服!我我今天是怎麼了?”王誌芳說著往自己的臉上輕輕刮了一巴掌。又回頭看了看,在沙灘上翻奔著的大魚。

漁船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