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羊圈旁鼓搗的閆根順。看見兩年輕人。爭吵著分道揚鑣了,急忙過來:“這又是為啥?剛才不是好好的嗎。咋就又吵上啦?你說你,飯也讓人家吃了。酒也讓人家喝了。人也讓你得罪給攆跑了。你說你圖個啥。每回都落這麼個下場。我說,你為啥就不能海涵著點,不說落個對自己念念不忘吧,起碼也得落個好結好散吧。你看你。是吧。”
“那麼個小屁小孩,敢說我傻。他倒忘了這是吃的誰的飯,在誰的地盤上了。說我傻。他才來這幾天呀,就敢教訓起我來了。連你都不敢說我傻。他居然說我好幾回了都。”
“你倆都是平輩,平來平去就是一句玩話。怎麼就上火啦?不是我說你,平時是我寵著你,我讓著你。可你遇到了別人就不會老讓著你啦。是吧。你看你。特別是將來有一天結婚了。有了婆家,大夥都得互敬互讓,平來平去才對。等有了小孩。全家老少一心撲在孩子身上,可就再也沒人讓著你啦。我之所以讓你和他們接觸。就是為你將來打算的。要不然還怎麼和女婿接觸。總不能讓我老頭子給你倆口天天拉架吧,你看你是吧。唉,這到底是為啥?”
“為啥?他吃飽了唄?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閆秋蘭依然對著王蘇剛離去的方向罵著。
“你又來了。大家都評論說,你長得好看,就是你說出的話忒嗆人,嗆嗆得大夥緩不過氣來。誰也受不了。這個缺點你可得好好改了。要不然,可沒人敢娶你。你看你。是吧。”
“受不了別受,我還不稀罕呢。我一輩子不出嫁,行了吧。但是,他頂嘴的毛病一定要改!”閆秋蘭聽了這句話心裏一陣酸楚。不覺的眼裏湧出淚花來。但又堅強的憋了回去。
“你、、、、、、、你看你、、、、是吧、、、、、、、你可真糊塗。”
閆秋蘭撇下父親,把餐具收拾停當,。從船艙裏拾掇出他們撿的雜物。裝進蛇皮編織袋裏。提著,來到原有凹坑裏。倒出來。用幹柴引著能燃的,不能燃的埋了。才慌著幹其他活了。
再說,王蘇剛憤憤離開閆秋蘭。一路神心恍悟,頭腦昏漲。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來。空落落的無名大火,無處發泄。一路上,見石就踢,見草就拔,拔了就摔。嘴裏還不停的嘟囔著:“我堂堂七尺男子漢,啥時受過這種窩囊氣?你也忒狂了。忒不把我當男人看待了,在你眼裏,我還不如一個小孩子呢。你要是一個男人的話,看我不把你揍的趴下了。我不就是欠你一頓飯嗎。我還上就是了。成倍的還上。省的讓你用時冷時熱的臉子摔打我。純粹一個鄉巴佬、潑婦。如果一個女人,失去了溫柔嬌媚。就算有閉月羞花之美,又有何用。那就是一個女妖。你比起我那嬌柔的霍雲霞來,簡直就有天壤之別。”王蘇剛突然想起霍雲霞,心裏一陣愧疚。他不該粘戀起閆秋蘭來。他後悔,懺悔自己的過失。打心裏苦苦的呼喚著:“雲霞呀,你現在可好?你是不是還在家裏期盼我回家。說話咱們都半月沒見麵了。在這半月裏,我還是沒有掙下多少錢。我辜負你拉。”他心裏一陣陣隱痛:“如果她,要是和一個有錢人和好的話,早就喜結良緣了。就不必再受煎熬之苦了。可我不能,我隻有幾間土坯房。我還得苦幹幾年。你是否知道水庫裏的錢,掙的是那麼辛苦。那麼不易。那麼艱難。他想到這,鼻子一酸,從眼裏湧出苦澀的眼淚來。他又深怕別人看見了。慌忙擦去。:“不行,我要想法離開這個妖魔鬼怪橫行的地方。到城裏去,到城裏謀些不用雨淋日曬的好差事。肯定比這掙得還多、、、、、、、”
王蘇剛想到了這。好像已經來到了遙遠的城市裏。“噌噌”幾步蹬上土坎。長出一口氣,向遠處眺望著。此時,汽艇正擦著南山山麓,向西疾馳。飛快的劃出一道白線來。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凶狠的目光:“都是你們。攪的我不能安安生生捉蝦米。都是你們搶走了我的財富。”他想到這。抓起一塊石頭,氣憤憤地向汽艇扔去。盡管摔痛了胳膊。石塊。,隻能落在沙台上。連水邊都沒到。他隻有有氣無力的往船邊走。
王蘇剛在老遠的地方,就看見懶洋洋的蝦船,躲在雜草灣裏。他頹喪失意地走了過去。
王慶方早已在坡頂的酸棗樹下【當然不是,閆秋蘭占據的呱咕島啦】的草叢裏,大字型躺著。鼾聲連天吧嗒不止。王蘇剛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討厭死了。怎麼碰上這麼一個光知道睡覺的人,連睡覺姿勢都不講究。我算倒了十八輩黴了。”他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薅下一棵草竿來。含在嘴裏。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恨不能在他臉上打他一拳,再踢他一腳,才解恨。他不屑一顧的向遠處看去。
可過了一會,怒氣稍微平靜時,當他再回過眼來看他時。才發怔發呆地看著這張,飽經滄桑,被風雨打出許多褶皺的臉皮來。的確,深溝溝裏內涵了說不清的艱難和辛酸。由恨變了一絲憐慏。他替他可恨那些糾纏不休的小黑蠅。王蘇剛看著他在迷糊中,摔打而又打不著的黑蠅時。止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王慶方聽到了他的笑聲,打住了呼嚕。眼也不帶睜的說:“你又去哪玩了?才回來。難道你不餓?後艙工具兜裏有幹糧和水。趕緊吃吧。”
王蘇剛滿肚子的魚蝦。滿肚子氣。哪有食欲:“放著吧。晚上再說。”
王慶方坐起來,四下瞅瞅低聲說:“你問清什麼蘭了沒有?誌方在什麼地段?我可是把毒藥和炸藥都搞來了。放在前艙裏。炸藥多得,能把西扇翻個個。能把西扇的水,霎時染白了。這會保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我看他還囂張不?”
“還真幹呀?!我也不過就是一句氣話。你還當真啦?”
王蘇剛想起閆秋蘭是那麼討厭毒蝦和炸魚。再想想說得也有一定道理。難道自己一個堂堂大學生,還不如一個鄉下潑婦有覺悟?再不能王母體裏注射雌激素了。順口就說:“我看先放放再說吧。不到萬不得已,咱就不能太絕戶了。把他惹急了,還有咱啥好果子吃對吧。忍忍吧,能忍就忍。”
“咋啦?膽虛啦?”王慶方看著王蘇剛判若生人似地模樣,不解的說:“這可是你提出來的。我也想過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咱是個人。他們不讓咱安生,咱就不讓他安生。這是天經地義。非整整他的囂張氣焰不可。說好了的。怎麼到了這會你就慫了。東西我可是給你帶來了。放不好,受潮可就完啦。還有,如果讓劉金鎖搜去了,可不是鬧著玩呢。”說完。王慶方就喪氣的又躺了下去。
“那你自個趕緊去藏起來唄。我就不去啦。”王蘇剛趕緊說。
“我?光我去放,我可不敢。萬一藏不好被雨淋濕了,炸藥瞎了,埋怨起我來。我可咋說。我才不去呢。”王慶方還是躺著沒動身。
王蘇剛這會達心裏,確實不願意再發生這樣的害人害己的事。為了驗證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就試探著說:“我要是不去下藥,你敢不敢去下藥?”
“你不去,憑啥叫我去。就算藥爛了我也不去。說實話我也沒那個膽。這你是知道的。”
“好,這就好。說實話,如果不被逼到十分九厘上,咱就能忍就忍。藥,咱就先拿下來。放到不被雨水淋到的地方。有備無患。我這就去放了。”說著王蘇剛站起來。看看四下無人。從前艙裏拿出毒藥和炸藥來。往高出坡頂走去。他來到山頂,用食品袋把藥抱了一層又一層,塞在一個凹進去的石縫裏,然後又用石片蓋住,直到左右上下看不見時才放心下來。來到原來處,坐下。
王慶方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直來到自己身邊:“你到底問了什麼蘭沒有。就算咱暫時不動他,也得做到心中有數吧。”
“秋蘭姐那裏,我是去了。可隻顧著吵嚷了,隻賺了一肚子魚蝦,一肚子氣。讓她偷著哭了。這正事我倒給忘了。”王蘇剛為了壓製他的欲念,隻能說瞎話了:“我想,等過了這一段時間,他們淡忘了對咱們的報複,咱在伺機下手。這樣他們就不會,立刻想起是咱倆幹的。至以他地段的事。我會親自悄悄偵察的。避免人多嘴雜,走露風聲。”
“說的也是個理。”
“哎,最近俺家裏有沒有事。都在忙什麼。你是不是見過雲霞了?她在幹什麼?我真想回家看看。”王蘇剛說到了這兒,一陣心酸。眼睛紅了個圈。忙假裝擦汗。用袖子擋住。吃勁把淚憋了回去。
“這不,都到夏至節了。這場雨來的還正是時候。人們都忙著撲苗按苗呢。每天回家後,看著那都是活,不知從哪下嘴啦。哪兒不到,那就不動。你知道。這日頭忒爆了。也就是幾天的時間,一旦過了,誰知道啥時才能有雨呀。這不一回去。裏裏外外都是咱。忙得屁股不能沾地。明知道,地裏產的東西不值錢。可咱又不能光指望這水庫,眼看著水庫一天不如一天了。人家有妻有室的,都能搭把手。把地撂給她。種好就好。種賴就賴。可咱倒是有妻有室。卻什麼也指望不上。地裏又不能荒了。隻能連扒帶煨的晃著幹。要不說年輕人呀。娶媳婦,不能光圖個好看。隻有身體結實有氣力。會過日子,會打算就比啥都強。光好看不能當飯吃。”王慶方說著坐起來,伸了伸酸疼的懶腰。又舉起胳膊打了個舒展。掏出煙紙來。又坐在地上卷起來:“雲霞這妮子,最近我沒見過。聽說他爹在城裏給他她找了份工作。可能上班去了。等我忙過了這幾天,你就抽時間回家看看她。我聽說她、、、、、、、”他說了半截,就咽了回去:“年輕人嘛,等過一段時間了,就得集聚,最好是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呸呸、、、、、、瞧我這當叔的都說些啥話、、、、、、”
王蘇剛聽出他話裏有話。不過他也隻是聽說。他堅信。霍雲霞是不會背叛自己的。再說。回家拜見丈母娘,要帶見麵禮的。自己不能空手而去吧。眼下自己又沒有合適的禮物可拿。所以,他雖然心急。可又沒辦法,隻能等王慶方有時間了。自己再回去見她。反正回家急了她也不在家。等著吧。也不在乎這幾天。在乎也沒用。回家指日可待,也就有了期望。有了盼頭:“這幾天的蝦米價錢咋樣?”
“塌。一股勁的往下塌。現在蝦米隻有七塊一斤了。蝦販們和咱們有點撐勁兒。不過咱的蝦不是也個小了嗎。七塊的價錢也算不低的了。要不是劉金鎖和王誌芳從中搗亂,每天不下十五六斤的話。分別也能收入四五十塊。還行吧啊?”
“怎麼咱們的蝦。也小啦?”
“是啊?天天捉還能大嘍?可王誌芳的更小。他們捉的比咱時間更長唄。所以他們的收入遠遠不如咱們多。啊哦對啦。一直我把買的蝦錢。如數送給了你爹娘。等回家了你查查李青樹的帳本。咱們的價錢總是比別人的多處五角錢來。販子們還是掙著要咱們的蝦米。我是誰的價錢高我給誰。他們隻看上了蝦。卻看不上咱的價錢。我就一直交著李青樹來著。”
“這就好。我再說給你一個好消息吧,我和王誌芳談妥啦。隻要我不和閆秋蘭相好,他就不再和咱作對了。還有就是。今天我也碰上劉金鎖啦。他還夠著和我說話來著。我當時也沒敢和他多聊幾句。看樣子他是默認了咱們的存在。我想起碼咱要過上幾天平穩日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