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家二人,倒完最後幾個瓶後。黑乎乎的華嶺頭坡頂上,已經光柱交錯,吵吵嚷嚷起來。
他倆匆匆忙忙地掉轉船頭。從水裏把養著蝦的壺拽出來,倒回蝦兜裏。向對岸開去。
岸邊到處是船。前邊的隻圖省事,把船頭抬起搭在岸上。隻要保證不被風漂走就行。有的依然用鐵橛和攬繩攔著。後邊的,索性把自己的船,攔在前船的屁股或槳蹶上。船和岸相隔幾條船,漁船錯綜擁擠的沒有一絲縫隙。
王蘇剛不得不把兩條分別用攬繩攔著的船,用槳板捅開一條縫。硬插進去,拽著別人的船舷來到岸邊。直接插橛攬到岸上。免得前船走時自己再回來挪船讓路。靠好後,他跳上岸就往高處跑。為的就是搶位先交蝦。
王慶方從水裏拽出蝦絡子,並不急著上岸。卻不慌不忙地從挎兜裏,掏出一個小學生用的實驗工具——羅盤式彈簧稱。搖著說:“怎麼回事,咱一宿沒歇,才捉十來斤蝦。咋還不如前天捉的多呢。咱的瓶子可比誰的瓶子都多幾百個。咱們應該是頭巴頭的產量才對。”
“趕緊走吧,有多少算多少。反正咱倆都盡力了。”跳上岸走出好遠的王蘇剛,回過身回了句,繼續往上衝:“哎呀,你就快點吧。別磨蹭了。人家都交清了,就剩咱倆啦。”他回頭還見他沒下船,又催促著。
“你讓他們等一下。快慢不在乎這一會兒,什麼事心裏有個數才行。”王慶方這才邁著羅圈腿一拐一瘸往上走。
“快點快點,太晚了就趕不上班車了。快過來慶方。”
聽到他倆的說話聲,從坡頂上跑下一個穿雨衣的後生。手裏拿著一個昏暗的手電筒。嘴裏嘟噥著:“數你們離這兒近。每次數你們落後。直衝王慶方而去。抓住王慶方手中的蝦兜就往坡頂返。王慶方不顧和來者說話。就急追上去。
“哎,哎。怎麼讓他截走了。咱不是、、、、、、哪雙懷咋辦?”王蘇剛被突然下來的小子鬧蒙了,忙問被甩在坡下的王慶方。
“哎什麼哎,快跟上去。別讓他偷鼓搗了咱的蝦!我的腿腳跟不上、、、、、、”王慶方喘著氣,指揮著王蘇剛。
王蘇剛三步兩步追到了他的摩托旁。可還是晚了幾秒鍾。鮮活的大蝦,已被倒在了早就鋪在地上的窗紗上。蹦跳著四處逃躥:“你這是放搶呀!給我兜起來!”他衝著正要撿蝦的人怒斥道。怒目冷對著他。他確實想不明白,這世界上還有這樣不講規矩,不講理的厚臉皮人。
“你是、、、、、、”剛要低頭撿蝦後生,被嚇了一個激靈:“你和慶方是一個船上的?、、、、、”他見蘇剛發了火,發起愣來。
“當然。把蝦抱好遞給我,你是誰?俺們交的得不是你。是雙懷。”顯然,王蘇剛見他無奈地照著自己的話。往起抖摟兜蝦,口氣緩和許多。
“算了算了,交誰不是為了錢,就交他得了。”好不容易趕上來的王慶方,解釋道。又衝著後生:“我說你這人,你搶來算咋會事兒,俺這蝦米早就有主了。你說,你這往窗沙網上一倒,得舍去多少份量。我說青樹,你的心也忒黑了。這樣的辦法也能想出來。走,蘇剛。一樣的價錢怎麼也不能交給他,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看樣子,他也生氣了。
“別別別,我今天就是衝著你來的,咱不是早就說好的嗎?”李青樹有點著急。
“是說好的不假,可你沒下定錢。這會兒我後悔了不交你了。咋的吧。”似乎是王慶方耍賴。
“我,我能咋的。這樣吧,給你加上半斤稱咋樣?”
“滾開,多加一斤也不給你。再多嘴,打你個王八羔
子。”王蘇剛想:“,難道世上還有你這樣不要臉,不講理的人?”心裏,一股怒氣騰地冒起。吼道。
“加、、、、、、加二斤。”青樹一跺腳,對著王慶方:“你算把我害慘了。”
“不行,每斤再加三角。”王慶方又加一碼。
“你說,每斤總共才賺多錢。你這不是讓我賠錢嗎?看來往後咱們不能再打交道了。”青樹心裏比割肉還痛。
“不打就別打,和你們有什麼信譽不信譽。你們每天得賺俺們多少錢。還不是俺們養著你們。”王慶方說。
“行,就這樣吧,算我認栽。快彈開撿吧。”
王慶方一把拉過王蘇剛:“給他就給他吧,這樣算來,咱們也就不少捉了。雙懷那兒我去說。反正他也不光收咱們的蝦,也不在乎咱這一家半家的。”他又衝著青樹:“就今天一次。改日可沒門兒了。”
“行行,沾沾。快,快彈開窗布撿雜物吧。”青樹趕緊攤開窗紗說。
三個人。重新彈開窗紗。各自往自己的懷裏扒拉起布上的蝦來。除去雜物,把蝦分成大中小三樣。因為三樣蝦米,價格懸殊,大的好幾塊一斤,小的,隻有幾角一斤。
“這蝦倒是挺新鮮的,隻是捉的忒少了。是不是白天,你倆把蝦賣給了來這裏玩耍的城裏人了。賣給他們多錢一斤?”
“胡說,沒見俺倆把蝦全提過來啦。”王蘇剛覺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