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走進一個方臉男子,舉止投足之間,自帶有一股威嚴之勢,與餘時本著同樣服色,約莫三十餘歲。
那人走到馮臼麵前,作揖道:“馮師兄,十多年來不見,可想煞為弟韓時厚了。”
馮臼回禮道:“師兄也無時不想與韓師弟聚上一聚,隻是為兄當年犯下大錯,實是無臉麵見昔日故人……哎!師弟現在是一派掌門了,師兄還未來得及恭喜,實是失禮之至。”兩人顯得甚是親昵,真是如親兄弟一般。
韓時厚歎道:“馮師兄才幹、武功勝我十倍,這掌門原本該讓師兄來當才是。”
馮臼笑道:“韓師弟過謙了,我雖未見識過韓師弟大顯神威,但早兩年卻已聽聞師叔說過你已是弟子賢於師。為兄資質魯鈍,實是不能相提並論。”
韓時厚朝周中雲上下大量了一番,向問馮臼問道:“這就是那黃裳後人嗎?”
馮臼道:“掌門師弟麵前,為兄自然是不敢亂言。我這徒弟確實是當年我救的黃裳曾孫。”
周中雲聽到此處,全身一顫,腦中一道電感閃過:“難道我祖上太爺爺是叫黃裳?原來黃裳卻不是黃色衣裳的意思。”他於六七年前之所以跟那個大男孩大打出手就是因為那個大男孩說他是撿來的孩子的緣故。事後他父母向他和盤托出,他確實不是親生的。為此他還抑鬱了好幾天,後來經過師父開導,明白他雖非親生,但父母對他的愛卻隻有比親生的更濃。明白了愛比血緣更重要的道理後,他這才釋懷,且變得比從前更敬重父母。
程樵涉氣道:“馮……師叔方才怎麼又說不是……”
韓時厚打斷道:“長輩說話,豈容得你小輩插嘴?”
周中雲見韓時厚比程樵涉和葛樵岱還小著幾歲,但他卻稱自己的師父為師兄,知他輩分不低。現在見他以長輩的口吻怒斥程樵涉,聯想到自己總是在別人麵前稱大,雖是極力忍耐,仍是不由得嘴角上揚,直惹得程樵涉怒目而視。
這時聽得韓時厚道:“那還請馮師兄同意,讓我將這少年帶回去給師父處置。”
周中雲一聽,心中念頭飛快閃過:“看那姓餘的三人爭黃裳後人爭得這般情急,看來我必定是一顆極為重要的棋子。若是我今日跟他們走了,那豈非命懸他人之手?”當下搶著對馮臼說道:“師父,我也不跟你說什麼‘上還有年近七十的老母,再上還有已過七十的老爹’的話,我隻跟您說‘我不想跟他們走’,咱們不論其他,您隻看在師徒的情分上,若是您點頭讓我跟他們走,我也絕無怨言。”
馮臼臉露難色,對周中雲看了看,又看了看韓時厚,張口欲言又止。韓時厚見師兄極為為難,當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程樵涉見他們都一時沉默了,便走上前去笑道:“我們武林中人,規矩向來以武來定。既然兩位師叔都感為難,那不如就以比武來決定何去何從吧。隻要兩位師叔都已盡力而為,那也就問心無愧了。”
韓時厚本想將他喝退下去。但聽了他說的辦法,倒也無不可。原本武林中人,如若談不攏,大多都靠武力來決勝負。隻是他們師兄弟實在太過相親,一時之間居然沒想到切磋武藝這麼個法子。現在聽了程樵涉的話,馮、韓二人都相對點了點頭。
但他們又哪想得到程樵涉心中那點小九九?程樵涉原本對兩位師叔都無甚好感,但他知兩位師叔都是武功十分高強。若是能挑撥得他們兩位大戰一場,一來可以大飽眼福;二來,若是他們二人打得兩敗俱傷,自己正好可以和師父將黃裳後人抓回沙楊門向師叔祖請功。依著韓時厚的脾氣,必定不會就此揭穿,而說是他掌門人的功勞。
韓時厚想到師叔祖居然不相信他師徒三人的能力,故而才有雖先讓他師徒三人先行,而後又讓掌門人隨後趕來的舉動。枉他兢兢業業為沙楊門經營了這許多年,這是對他能力的不信任。想到此處,心中就有著天大的不忿。
馮、韓二人正要動手,卻聽周中雲大聲言道:“兩位前輩且慢動手,我有話說。”他見程樵涉的神情,想來這位韓師叔功夫相當不錯,他怕別人傷了師父。便從旁邊削了兩根與劍長短一般的樹枝過來。對馮、韓二人道:“兩位雖是師兄弟,但感情卻勝過親兄弟。若是一不小心傷了對方,豈不有傷感情?不如用樹枝對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