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典】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譯文】孔子繼承堯舜的傳統,以文王、武王為典範,上遵循天時,下符合地理。
【諸儒注疏】“祖述”者,遠宗其道。“憲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時”者,法其自然之運。“襲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內外、該本末而言也。
【理學講評】仲尼,是孔子的字。祖述,是遠宗其道。憲章,是近守其法。律,是法。襲字,解做因字。子思說:“古之帝天下者,其通莫盛於堯舜,仲尼則遠而祖述其道,如博約之訓,一貫之旨,都是從精一執中敷衍出來的,以接續其道統之傳,這是祖述堯舜。古之王天下者,其法莫備於文武,仲尼則近而謹守其法,如禮樂則從先進夢寐欲為東周,遵守著祖宗的成憲,不敢自用自專,這是憲章文武。至若春夏秋冬,運行而不滯者,天之時也。仲尼仰觀於天,便法其自然之運,如曰仕、曰止、曰久、曰速,都隨時變易,各當其可,這是上律天時。東西南北,殊風而異俗者,地之理也。仲尼俯察於地,便因其一定之理,如居魯、居宋、之齊、之楚,都隨寓而安,無所不宜,這是下襲水土。”
【元典】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
【譯文】就像天地那樣沒有什麼不承載,沒有什麼不覆蓋。又好像四季的交錯運行,日月的交替光明。
【諸儒注疏】“錯”,猶迭也。此言聖人之德。
【理學講評】辟,是比喻。持載,是承載。覆幬,是覆冒。錯行,是錯綜而行。代,是代替。子思說:“仲尼之祖述憲章,上律下襲,有以會帝王天地之全,則其於天下之理,巨細精粗,察之由之,無毫發之不盡,而自始至終,無頃刻之間斷矣。自其大無不包者言之,譬如那地之廣博深厚,無不持載,天之高大光明,無不覆幬的一般。自其運而不息者言之,就譬如那四時之錯行,一往一來,迭運而不已,日月之代明,一升一沉,更代而常明的一般。”聖人之道德,直與天地參,而日月四時同如此。
【元典】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譯文】萬物一起生長而互不妨害,道路同時並行而互不衝突。小的德行如河水一樣川流不息,大的德行敦厚純樸、化育萬物。這就是天地的偉大之處啊!
【諸儒注疏】“悖”,猶背也。天覆地載,萬物並育於其間而不相害,四時日用錯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德之川流;所以並育並行者,大德之敦化。“小德”者,全體之分。“大德”者,萬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脈絡分明而往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無窮也。此言天理之道,以見上文取譬之意也。
【理學講評】育,是生育。害,是侵害。道,指日用四時而言,一陰一陽之謂道,四時日月之推遷流行,不過陰陽而已,所以叫做道。悖,是相反。小德,是天地造化之分散處。川流,是說如川水之流行。大德,是天地造化之總會處。敦,是厚。化,是化育。子思說:“天覆地載,萬物並生於其間,卻似有相害者。然大以成大,小以成小,各得其所,而不相侵害焉。四時日月並行於天地之內,卻似有相悖者,然一寒一暑,一晝一夜,各循其度,而不相違悖焉。夫同者難乎其異,而乃不害不悖者為何?蓋天地有分散的小德,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就如川水之流,千支萬派,脈絡分明,而不見其止息,此其所以不害不悖也。異者難乎其同,而乃並育並行者為何?蓋天地有總會的大德,為萬物之根底,為萬化之本原,但見其敦厚盛大,自然生化出來,無有窮盡,此其所以並育並行也。有小德以為用,有大德以為體,天地之所以為大者,正在於此。”今仲尼祖述憲章,上律下襲,共泛應曲當,即是小德之川流,其一理渾然,即是大德之敦化,則聖道之所以為大,又何以異於天地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