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典】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災及其身者也。”
【譯文】孔子說:“愚昧卻喜歡自以為是,卑賤卻喜歡獨斷專行。生於現在的時代卻一心想回複到古代去。這樣做,災禍一定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諸儒注疏】以上孔子之言,子思引之。“反”,複也。
【理學講評】這是子思引孔子之言,以明為下不倍的意思。反,是複。字與災字同,是災禍。孔子說:“昏愚無德的人,不可自用,他卻強作聰明而執己見以妄作。卑賤無位的人,不可自專,他卻不安本分而逞私智以僭為。生乎今之世,隻當遵守當今的法度,他卻要複行前代的古道。這等的人,越理犯分,王法之所不容,災禍必及其身矣。”即夫子此言觀之,然則為下者,焉可倍上也哉!
【元典】非天子,不議禮,不製度,不考文。
【譯文】不是天子就不要議訂禮儀,不要製訂法度,不要考訂文字規範。
【諸儒注疏】此以下子思之言也。“禮”親疏貴賤相接之體也。“度”,品製文書名。
【理學講評】此以下都是子思的說話。禮,是親疏貴賤相接的禮節。度,是宮室車服器用的等級。考,是考正。文,是文字的點畫形象。子思推明孔子之意說:“自用自專,與生今反古之人,皆足以取禍者,何哉?蓋製禮作樂,是國家極大的事體,必是聖天子在上,既有德位,又當其時,然後可以定一代之典章,齊萬民之心誌。如親疏貴賤,須有相接的禮體,然惟天子得以議之,非天子不敢議也。官室車服器用,須有一定的等級,然惟天子得以製之,非天子不敢製也。書寫的文字,都有點畫形象,然惟天子得以考之,非天子不敢考也。”蓋政教出於朝廷,事權統於君上,有非臣下所能幹預者如此。
【元典】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譯文】現在天下車子的輪距一致,文字的規範統一,倫理道德相同。
【諸儒注疏】“今”,子思自謂當時也。“軌”,轍跡之度。“倫”,次序之體。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統也。
【理學講評】今,是子思自指周時說。軌,是本的轍跡。書,是寫的字。行,是行出來的禮。倫,是次序。子思說:“儀禮、製度、考文,惟其出於天子,所以當今的天下,雖不是文武成康之時,然其法製典章,世世遵守,無敢有異同者。以車而言,造者固非一人,而其轍跡之廣狹,都是一般,是天子所製之度,至今不敢更變也。以字而言,寫者固非一人,而其點畫形象,都是一般,是天子所考之文,至今不敢差錯也。以禮而言,行者固非一人,而其親疏貴賤的次序,都是一般,是天子所議之禮,至今不敢逾越也。”當今一統之盛如此,則愚賤之人,與生今之世者,豈可得而違倍哉?
【元典】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譯文】雖有天子的地位,如果沒有聖人的德行,是不敢製作禮樂製度的;雖然有聖人的德行,如果沒有天子的地位,也是不敢製作禮樂製度的。
【諸儒注疏】鄭氏曰:“言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
【理學講評】子思又說:“欲製禮作樂以治天下者,必是聖人在天子之位,而後可。雖有天子之位。苟無聖人之德,則人品凡庸,而無製作之本,如何敢輕易便為製禮作樂之事?雖有聖人之德,苟無天子之位,則名分卑下,而無製作之權,也不敢擅便為製禮作樂之事。”蓋無德而欲作禮樂,便是愚而自用,無位而欲作禮樂,便是賤而自專,故必有聖人之德,而又在天子之位,然後可以任製作之事,而垂法於天下也。然則為下者,又安敢以或倍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