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 中庸至誠之道(1 / 2)

【元典】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譯文】真誠到極點,可以預知未來。國家將要興旺,必然有吉祥的征兆;國家將要衰亡,必然有不祥的反常現象。或者呈現在占卜的蓍草龜甲上,或者表現在人的動作狀態上。禍福將要來臨時,是福可以預先知道,是禍也可以預先知道。所以極端真誠就像神靈一樣微妙。

【諸儒注疏】“禎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禍之萌。“蓍”,所以筮。“龜”,所以卜。“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如執玉高卑,其容俯仰之類。凡此,皆理之先見者也。然唯誠之至極,而無一毫私偽留於心目之間者,乃能有以察其幾焉。“神”,謂鬼神。

【理學講評】前知,是預先知未來的事。禎祥,是福之兆,如麒麟、鳳凰、景星、慶雲,各樣的祥瑞都是。妖孽,是禍之萌,如山崩、川竭、地震、星隕,各樣的災異都是。蓍,是蓍草。龜,是靈龜。皆用以占卜者。四體,指動作威儀說。神,是鬼神。子思說:“人之德有不實,則理有不明,雖目前的事,尚不能知,況未來者乎?獨有極誠無妄的聖人,天理渾然,無一毫私偽,故其心至虛至靈,於那未來的事,都預先知道,然此豈有術數以推測之哉?蓋自有可知之理耳。如國家將要興隆,必先有禎祥的好事出來,國家將要敗亡,必先有妖孽不好的事出來。或著見於蓍龜占卜之間,而有吉有凶,或發動於四體威儀之際,而有得有失。凡此皆禍福將至,理之先見者也。惟至誠聖人,則有以察其幾,善,必先知之,不待其福既至而後知也。不善,必先知之,不待其禍既至而後知也。所以至誠之妙,就如鬼神一般。”蓋凡幽遠之事,耳目心思所不及者,人不能知,除是鬼神知得。今聖人虛靈洞達,能知未來,則與鬼神何異,所以說至誠如神。然天地間隻是一個實理,既有是理,便有預先形見之見,聖人隻是一個實心,心體既全,自有神明不測之用,豈若後世讖緯術數之學,穿鑿附會,以為知者哉!

右第二十四章。

【心學講評】至誠與天通理,又可即其合德於神明者而見之。夫至誠,自誠明者也,其誠,天之誠也;其明,即天之明也。人事之吉凶自天命之,而其司化者為神。唯神司吉凶之權,故人不及知,而神有其一定之理,乃至誠之知之,則神之不爽者,即至誠不昧,至誠蓋前知矣。所以然者,蓋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也。故以數測之而不可,以勢度之而不可,以理決之而以理為有其常,則又有其變矣;以理為至變,則又有其常矣。唯至誠之道,其一定者有實也,萬變者亦有實也。為善為惡,大則輕重之權衡,為得為失,可挽回不可挽回之機括,皆於一真無妄中有自然之天則。則可以前知,豈有爽乎?

今夫國家之將興,固人有所以興之者,而二曜五緯必示其禎,山川動植必發其祥。國家之將亡,固人有所以亡之者,而草木之反必成乎妖,禽蟲之產必成乎孽。至於夫人所為之休咎,則以卜以筮,而吉凶悔吝見乎蓍龜矣;為言為動,而靜躁衰王動乎四體矣。凡此者,非人之所能為也,皆天有其實理而著其象者也。乃至誠既有其可以前知之道矣,則於夫人禍福之將至,大而國家之安危,小而一身之利害,於其善而可以得福也,必先知之;蓋如是而善,則如是而獲福,其相符之條理,唯至誠實體之而悉見之。於其不善而可以得禍也,必先知之,蓋如是而不善,則如是而遇禍,其必至之情形,唯至誠實覺其相違而悉辨其不逭,固不待見妖祥、問卜筮、觀言動而自知者。故至誠之明,天之明也;唯至誠之誠,天之誠也。一私不留於耳目,則萬象自著其隱微。天無私照,神無私佑,至誠亦無是非。至誠如神,其體如,則其用亦如矣。故曰“誠者天之道”也。

右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

【心理穿梭】或問所雲“術數推驗之煩”,正以破至誠之(不)以祥妖、蓍龜為知。其雲“意想測度之私”,正以破至誠之(不)緣四體之動而知。子貢知二君之死亡,而夫子以為“不幸”,以其為測度也。

小注所載《朱子語錄》,是門人記成文字時下語不精通。其雲“但人不能見”者,就理之形見而言,已撇開妖祥、蓍龜、四體等項上麵說。彼亦皆是此理,而此理則非常人之所見,其所見必由象數也。至其雲“蓍龜所告之吉凶,非至誠人不能見”,此又就俗情中借一引證。所謂“至誠人”者,亦就其術中之篤信者言之耳,故加“人”字以別之。人者微詞也。雲峰不知此意,乃認定在象數上知吉凶,則甚矣其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