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赴死當報知己者,盛裝隻為悅己人(1 / 3)

回去時,素衣竟然候在門外等我,看我回來了,她笑得神采飛揚:“女郎今日忙得很,素衣總算等到能和女郎單獨道喜了。”

這丫頭,特意來取笑我的罷!我瞪她:“老子看見你頭疼,快滾。”

素衣依舊笑意盈盈:“這可由不得女郎。伺候你是女婢職責所在,女郎不愛看也要忍,誰讓女郎當初一時好心收留了我這個不省心的丫頭呢。”

好不容易解開蝶衣心結,我已經沒有多少心力,當即撇開她進了門,把門“砰”的一聲關得嚴實:“老子要困覺,有事明日再說。”

“素衣等在這裏隻有一句話,祝賀女郎找到如意郎君。從今往後,素衣總算可以好好服侍女郎了。”素衣的聲音淺淺傳來,一句話說完,門外腳步聲響起,漸遠漸消。

她這話什麼意思?我皺眉仰躺在榻上,想了許久想不明白,便也懶得再想,轉而想起燕隱來,“今日與他相遇相談的種種,每想到一個場景,總忍不住笑出聲。他總是欺負我,也很少給我好臉色,我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呢?想不通,可是每每想起他,總是想笑。

笑著笑著,迷迷糊糊便睡著了。

次日醒來,莞衣為我更衣,她拿來一套我常穿的素淨衣裙,我看了搖搖頭,示意她再換一套。莞衣立即又拿出一套頗得我青睞的皂色衣袍來,我又搖了搖頭。

莞衣難得犯了難。

蝶衣苦著臉:“女郎,你如今可是越發得難伺候了!”

素衣恰巧進來聽見這話,笑道:“你們兩個呆瓜,竟然連女郎的這點心思也看不出來。女郎這是想要打扮得美麗動人好去見情郎啊!”

蝶衣臉一紅,凶巴巴地看著素衣:“你這張嘴,我遲早要把它縫起來,看你還亂不亂說。”

莞衣信了素衣的話,從內室又搜刮出一套顏色豔麗花樣繁複的衣裙來,見我並無不滿,便為我一層層穿上,蝶衣拿起白底繡桃葉的腰帶為我束上,粉色玉石攢成的花朵一朵朵點綴在腰帶上,甚至垂下來,說不出的風流美麗。素衣又找來流蘇環佩為我掛好:“淑女如桃,君子似玉,正是天生一對。”

穿好衣服,蝶衣為我綰髻,她知道我怕麻煩,手腳又不肯受拘束,那些尋常貴婦貴女喜愛的高髻和珠冠我一向棄如敝履,所以隻簡單編發後綰了一個懶梳髻,卻在簪釵珠花上躊躇良久,選了兩支蝶繞花簪子簪於髻上,一支五色玉珠攢花流蘇短釵插入髻邊,垂下的彩珠流蘇恰好垂在耳邊,如飛虹流水般纏綿蜿蜒至腦後。

蝶衣滿意一笑,又加了幾朵精致的粉桃絹花點綴在發髻周圍,左看右看,喜笑罷手:“輕巧美麗,桃花仙子也不過如此。不愧是我的手藝。”

“女郎!”素衣突兀出聲,我自然偏頭看她,誰知她極快地在我臉上貼了什麼,笑嘻嘻道:“翠鈿貼靨輕如笑,玉鳳雕釵嫋欲飛。這樣便十全十美了。”

銅鏡中我的兩靨輕輕巧巧地附著兩枚盛開的複瓣桃花,輕紅花鈿迎風而展,將我眉間的英氣淡化,添上溫柔嫵媚。

雖然有些不適,但我忍了,問莞衣:“好看嗎?”

莞衣為我調整了一下花鈿上的片片綾絹,然後說:“最好能用些胭脂,女郎膚色尚可,隻是唇色卻太淡……”

我討厭用胭脂,妝台上不曾有過它的身影。一時半刻的哪裏去找?

素衣真是萬事俱備,立即從袖中拿出一盒五瓣梅形的墨梅胭脂盒,打開來遞給蝶衣。

蝶衣立即接過來,似乎怕我反悔似的,極迅速地挑了些勻勻抹在我的唇上,神色激動道:“女郎,今日的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

鏡中那含笑帶媚的女子真的是我?我有些恍恍惚惚,她可真是美,美得我有些陌生了。我站起身,嘴角微彎,對蝶衣道:“走罷。”

莞衣拿來帷帽替我戴上:“早些回來。”

我笑著應下。

素衣道:“我雇了馬車,與女郎同行可否?”

這又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了。我不置可否,出門在外,果然有一輛馬車候著了。

她怎麼知道我今日出門?猜出來的?走路太費功夫,騎馬妝容易散,坐馬車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我斜目以視,素衣嘻嘻哈哈,先我一步上了馬車。

我很少坐馬車,行走於大千世界,馳騁於四季風景,都是愉悅享受,不過偶爾坐一坐馬車,閉目以憩,倒也安閑。

坐上馬車,我對車夫道:“去鶴仙樓,不要太顛。”顛得太厲害,我今早的一番準備豈不白費?

誰知行至半路,車驟然停下,車夫歉然道:“這位娘子,前頭正是轉角處,不知為何聚了不少車馬人流,行不得。”

活到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稱作娘子,我按捺住心中的怪異,吩咐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一路心花怒放,偏偏老天總是與我過不去,心中有氣,加之那一聲娘子,對著車夫便無法客氣起來。

車夫隻是諾諾點頭,跳下了馬車,片刻後回來稟報:“是潘家的馬車撞了一位老嫗,老嫗討要藥錢,潘郎不許,兩邊僵持之下堵住了道。”

“他是老幾?”

我嗤笑地瞪著車夫,車夫頭快低到塵埃裏,身子顫顫巍巍道:“不……不關我的事啊……”

“你讓開!”把車夫推開,我跳下馬車,撥開人群,中央果然躺著一位額頭帶血的老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而她麵前那輛堅固又精致的馬車卻紋絲不動,年過半百的車夫麵對指指點點,滿是尷尬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