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吳鞠通,妙手回春的溫病大家(12)(1 / 2)

我的母親當年患上了腎小球腎炎,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患的,更不知道是怎麼患的(其實也有些遺傳因素)。她是個女強人,是肛腸外科的專家,整天光顧著忙工作了,有一段時間因為不停地感冒發燒,到醫院一檢查,居然出現了尿蛋白,這才發現自己患病了。當時尿檢紅細胞滿視野,腰酸欲折,沒有力氣,在我們當地最好的西醫醫院裏住了半個月,確診為慢性腎小球腎炎急性發作。住院打抗生素,尿中白細胞是沒有了,但是紅細胞依然極高。我記得非常清楚,在最後出院的時候,主治醫師和我談話,說你母親血壓高、血糖高,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有了,這個病能維持現狀就不錯了,以後會一步步進入腎衰階段的。(西醫第五版《內科學》寫道:“慢性腎炎病情遷延,病變均為緩慢進展,最終將至慢性腎衰竭。”)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治療過腎病,在以前學習教材時,也知道慢性腎小球腎炎的預後不好,那段時間我很悲觀。那天晚上,在醫院的外麵,和父親在飯館中吃完了飯,我認真地把醫生的話向父親交代了,告訴父親要有個思想準備。後來知道,父親回家後自己哭了一場。

出院回家的時候,母親虛弱得隻能被兩個人攙扶著上樓。她在家裏總感覺冷,總要比別人多穿幾層衣服,永遠穿最厚的襪子,還要穿幾層,晚上睡覺腿冷如冰,要暖水袋焐著才能睡覺。

母親的朋友有些是各醫院的中醫主任,他們給開了補腎的藥物,結果也不見好。

按照一般醫生的想法,如此怕冷,豈不是個寒證,當然要溫補來治療了。

就在那段時間,北京中醫藥大學舉辦了溫病學家趙紹琴教授經驗培訓班。當時我的一位在北京的老朋友問我,說趙紹琴是清宮禦醫的傳人,我是否想要來學習。其實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趙老擅長治療腎病,但還是報名來學習了,來了才知道趙老是中醫溫病大師,中醫腎病領域的權威,他的觀點是腎病很多情況是熱邪潛伏在腎經,不是寒,不要溫補,不要補腎。我學習了以後,恍然大悟,回到家,就給母親開了涼血活血的方子。

這個方子就是趙紹琴教授治療腎病的方子:防風6克、荊芥炭6克、炒槐花10克、生地榆10克、丹參10克、茜草10克、蘆根10克、白茅根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紅花子10克,腰酸時加入絲瓜絡10克、桑枝10克、杜仲10克。基本是以此方加減的。

當時母親的舌質鮮紅,無苔,脈數。開始母親不同意服用這個方子,母親也是中醫,她說冷成這樣了,還要涼血?該用熱藥啊。

後來我給母親做了思想工作,就服用了我的藥,結果從服藥開始,身體就逐漸感覺輕鬆了,尿中的紅細胞每周下降,很快在鏡檢時就隻剩下七八個紅細胞了,這樣沒到一年,這個腎病就徹底地痊愈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尿檢一直完全正常)。

在最後一次驗尿的時候,是父親帶著母親的尿液去驗的,當幹淨的尿檢結果出來以後,父親激動地往家裏打電話告訴母親,據說當時父親再次流淚了,當然,這次是高興的淚水。

等到病好了,母親才感到身上都熱了,不用穿那麼多的衣服了,也不用穿大棉鞋了。現在我回家,看到母親穿得比我都少,整天出去和老太太們彈琴、跳舞,是個積極的文藝活動分子。她自己說,現在的身體比患病前要好很多倍,身輕體健的。妹妹在家裏生孩子,全靠七十多歲的母親一個人幫忙照顧。

母親經常說:我給了兒子生命,兒子現在又給了我一次生命。

我從醫以來治愈了很多患者,但我最自豪的,就是給母親的這次治療。因為我當時真切地體會到了母親倒下時心裏的痛苦,後來痊愈後我心裏的欣喜也是加倍的。

值得多說一句的是,母親從此也宣傳這個溫病的理論,身邊遇到腎病的患者時,經常把方子給他們,結果居然也有很多人痊愈了。

自從這次給母親治療以後,我開始傾心於溫病理論的學習,並且從中受益不少。

後來,還因為對趙紹琴教授的仰慕,在讀博士時,考入了北京中醫藥大學,但是很遺憾,趙老已經去世了。

一位病了七年的人

再聊一個我使用溫病理論治病的例子吧。有位女患者,今年四十來歲,患了個怪病,已經發病七年了,每年到了夏天,就開始發低燒,到了秋天,燒就自然退去。為了治好這個病,她幾乎走遍了當地的醫院,中西醫都治療了很久,尤其是西醫,幾乎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可就是無法退燒。中醫呢,幾乎什麼清熱解毒的藥物都用了,但是毫無效果。另外她還整日昏昏欲睡,沒有精神,後來幾乎無法工作了,隻好專門到處求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