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海的眼睛睜得奇大:“什麼?!”
韓興國說:“你不相信?我一聽到時也不相信,可後來我從側麵打聽了一下,事實千真萬確。車倫給縣XX局局長打了一個電話,XX局局長就從據說是賣了的地款裏拿出了10萬元,交給了淡實,淡實拿上錢到省上去了,據說省上某位領導已經答應了提拔淡實到另一個縣當縣長去。也有人說如果你與車倫的關係再這樣下去,你肯定要調走的,而你調走了後,淡實就會原地提拔,補你的缺。你最近見淡實了沒有?沒有吧!”
江如海氣得在辦公室轉圈子,邊走邊咬牙切齒,呼哧呼哧地喘氣,臉孔也氣得通紅。
韓興國說:“這些事你想不到吧!你即是想到了又有什麼辦法阻止他們?沒有辦法!我們現在的製度賦予一個縣委書記的權力太大了。而對這種權力的約束又沒有機製。加上這些縣又遠離大城市,上邊的領導一時管不上,他們可以說是在下麵肆無忌憚了。不過他車倫既然這樣胡搞,你也可以抓住他的把柄,與他攤牌,讓他提拔宋豔。他要是不同意,你就與他撕破臉麵鬧,以曝光相要挾。你不要怕他。你越是怕他,他越是打壓你。”
江如海用一種複雜的眼光望著韓興國。
韓興國迎著他的目光,說:“江縣長,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壞,我是替你考慮的。其實為了宋豔,這樣搞也是值得的。我知道你是愛才。並不是因為宋豔漂亮才要提拔她。而宋豔隻要當上副縣長,肯定會幹出一番事業來的,我發現這個女人有一種持別的領導才能。她適合當官。”
江如海說:“你今天在這裏說的話,以後不要在別處再說了。這是一。二,我也沒有聽見你說了什麼,你以後也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這事。”
韓興國笑說:“我知道。”
韓興國又說:“江縣長,你要找機會與崔玉平談一下呢,他怎麼能派人到工商銀行打擊杜地呢?人家杜地出於公心,站出來揭發西星公司的問題,他不但不支持,還在背後打擊正義與良知。這算什麼話!你要是不支持杜地,工商銀行會把吞噬了的。那地方被丁大光搞得就像一座魔窟,駭人聽聞。”
江如海卻有點沉痛地說:“興國,你說說,我來千喬縣都幹了些什麼?”
韓興國看了一眼江如海,說:“你幹的事還少嗎?你看你成天忙得像一個陀螺,什麼地方沒有你的身影?”
“可效果呢?”江如海歎了一口氣,“我提出的搬遷城址到原下去的設想落空了。我提出的合並星海村水泥廠與祝村水泥廠的事也落空了。我反對縣委與縣政府對王鎮西堡子村的群眾動手也落空了。他們很可能要馬上抓鬧事的群眾了。還有我想把全縣被破壞的公路修一下,可是卻搞不到錢。有人對西星公司的破產提出了問題,如果按照黨中央的要求來抓,肯定會把這其中的假相揭出來,從而追回國家的資金,可是卻受到種種阻力。我覺得我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裏,來自四麵八方的力量要把你左右了,我身不由己,有力使不出呀……我感到自己活得太窩囊了……”
韓興國同情地看著江如海。他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幫助一下這個處處受製的縣長。
江如海的厄運並沒有到頭,一天中午,江如海的妻子沈均瑤來了,她氣衝衝地把一封信甩到他的桌子上:“看吧!你都幹了什麼樣的好事!”
江如海打開信一看,竟是一封匿名信,匿名信裏揭發江如海與下屬宋豔借下鄉在一起大搞兩性關係,竟說得有鼻子有眼,連時間與地點也都寫得一清二楚,仿佛江如海身後跟了一個攝相師拍攝了似的。
江如海給妻子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麵前,說:“你竟相信那裏邊的胡言亂語!那是侮蔑與攻擊。有些人想把我拉下去,這是他們施的陰謀詭計。你不要中計。”
沈均瑤說:“我到綜合組辦公室轉看了一下,果然不錯,漂亮得晃眼睛哩。聽說是你來了提拔到辦公室的?你可真有眼力啊!”沈均瑤歎了一口氣,說:“怪不得好長時間不回家,連電話也懶得打,原因原來在這裏呢。”
江如海說:“你先住下,我晚上再給你詳細說這其中的故事。千喬縣的複雜性就在這裏呢。”
但沈均瑤卻說她下午有課,還要回去。江如海說:“如果是這樣,我周末回來再給你說。你現在千萬要頭腦清醒,你如果再不清醒,鬧出什麼動靜來,我江如海這次可是要死定了。你不知道我現在都遇到了什麼困難……”說到這裏,江如海的眼裏竟滾落下一顆淚珠,沈均瑤一下子慌了,說:“我不相信總可以了吧,你也不要往心裏去。周末回來再說。”
江如海讓韓興國派車把沈均瑤送到長途汽車站坐車。
江如海在妻子回去後,坐在辦公室想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