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見趙哥對產量這樣感興趣,他便以分析的口氣告訴他說:“那要看你收到什麼程度,假如隻要這樣的煙,大概有六七千斤,如果收到三級,可能就有將近一萬斤了。”
聽了方平的分析,趙君財喜得像喝了酒一樣,臉上冒出了紅雲。他笑著吩咐方平:“好,照你們這樣先把一級收上來,差一點的作後一步打算。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把這些煙全部處理好的。不過,我要解變一下計劃,明天你們請來整理煙的人會過來吧,你先準備幾十斤好酒,我來教他們怎麼整理出洋的煙葉。讓他們學會之後,我帶幾十斤上好葉子先回漢口找那些跑南洋的客商,爭取把這些煙銷到南洋去,隻要煙好,洋毛子出得起價。”
聽趙君財說要回去,方平立時不好意思地笑著問他:“趙哥你走了、那收煙的本錢怎麼辦?”
“晚上我就全部交給你,這些天你就多辛苦一點吧,不過、辛苦有辛苦的回報嘛!”趙君財笑著給方平一顆定心丸。
“我們這些人知道怎麼作?還不是全靠趙哥指點,辛苦一點那是應該的,這邊你就放心的交給我,漢口的事就隻能辛苦你了。”因為這生意的成本和推銷都全靠趙君財,方平內心有些過意不去。
“那邊辦好了我就馬上過來,估計再來就隻等起運了。”此等時候,趙君財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果斷而懇切,比起和方媽在一起逗樂時是判若兩人。
方平不再說話了,他覺得這個趙哥平時散散歡歡地、要真正做起事情來就和玉英差不多,都是說出來的話沒有多少更解的餘地。
他們在這裏談論著,劉聰和秋生等趙君財看過煙以後,兩人便主動把三擔煙葉全都送進了裏屋,等到他們料理完了出來,就聽玉英在喊吃飯。
晚飯的八仙桌上隻坐了四個男人,方媽帶著孩子們在廚房裏吃飯,玉英在這四個男人的一旁侍候著。桌上的四個人中趙君財最大、劉聰第二、方平最小。趙君財才端起酒杯就對方平說:“小弟,你不敬我一杯嗎?”
一見這情景,劉聰連忙端起酒杯伸到他麵前解釋道:“趙哥啊,平兒沾不得酒,他隻要喝了一點點就迷迷糊糊地要睡,這樣一小杯就夠他睡大半天的了,為了熱鬧、我們還是留著他清醒一點好,他這一杯就由我來代替吧。”
聽說是這樣的情況,趙君財也就不勉強方平了。
等到酒過半旬,趙君財以大哥的口氣向劉聰他們提議道:“這兩個兄弟,我們四個人中方平老弟的年齡最小,可是他的負擔最重,不如我們大家都幫幫他。”
聽一個外人都這麼說,劉聰立即表態道:“既然趙哥都這麼關心他、那我們就更應該幫忙才是。”
“聰哥說的是,我們是應該幫忙。”秋生也表示讚同。
見這個平水之人這樣幫著自己,方平心裏有千言萬語的感激話要說。他似乎又回到了二哥在世的時候,那時候的二哥對自己近乎溺愛,而眼前這些哥哥們雖是平水之人,他們卻也和親哥一樣的關照自己,從不喝酒的他端起酒杯往自己酒杯裏盅了滿滿一杯酒,舉起杯子用柔和而崇敬的表情對大家表示道:“小弟有何德何能讓各位兄長這般地台愛,隻怕我將來無能回報,在此我就用這杯灑表示感謝。”
看見方平要喝這樣一杯酒,劉聰驚異地連忙勸他:“平兒!你別喝!”他的話還沒有喊完,就見方平一飲而盡。趙君財也沒有來得及勸他,眼睜睜看著方平把杯中的酒全部喝下去。
方平放下杯子後一陣咳嗽,在一旁侍候的玉英馬上端來一杯白開水給他,他喝完了開水還是咳著,白皙的臉上慢慢泛起紅雲,眼腔裏蓄著因咳嗽而展現出來清淚,這淚水在豆油燈的照耀下顯示出了兩圈淡淡的螢光,這樣的形象不由得使旁邊的人生出十二分的憐愛,全都動情地看著他,像這般的性格柔弱、他怎麼就挑起了這個頻臨四散的家呢?
盡管玉英用各種方法給方平解酒,可是他終究還是醉倒了。由於他已經進入到了深度的睡眠,身材又那麼高挑,玉英一個人沒法扶他到床上去,趙君財便站起來對餘下的兩個人說:“來,我們一邊一個把他架到床上去。”
方平睡了,餘下的人全沒了興趣,隻得早早地散了。
第二天早晨,玉英起來時方平還一直沒有醒來,她也不想去驚動他,隻是悄悄地出了房門。
直到早飯時分,方平樣子昏昏沉沉地出門找著玉英說:“趙哥說要幾十斤上好的酒,用來整理煙葉。”
“哦,知道了,屋裏的事交給我,你就負責外麵的事吧。”說完這話,她突然轉用關心的語氣問他:“你好些了嗎?要是幹不了你今天就別去了。”
方平還是沒精打彩的搖搖頭:“趙哥還沒有起來吧,我早點吃了飯去收煙去,晚上早點回來陪他。”
聽他這樣說,玉英也不再勸他,便趕快打來洗臉水,然後甚好飯菜放在桌子上,又端來一碗白開水放在飯碗的旁邊,她這才站在旁邊等著方平。
侍候走了方平,又等到趙君財和方家人全都吃過早飯,玉昆和玉貞的丈夫春生也都趕來了。玉英和他們一同來到放置煙葉的房子裏,趙君財指著煙葉對玉英說:“先把這些煙葉全都轉出去曬半天,弟妹你去弄幾鋪曬東西的墊折來,把它們鋪一半在這地上,等到下午煙葉曬透了再把它們均勻地排放在這上麵,然後噴上好酒,酒不能噴得太多,噴多了容易使煙葉沾結;它又不能噴得太少,噴少了酒煙葉又太枯容易弄碎。噴好酒以後,再用墊折輕輕地蓋住,旁邊也不要讓它留有空隙,不好辦的話用稻草填上空隙也行。這樣蓋它半個時辰,直到煙葉拿在手裏反複翻撿都不碎爛、也不顯濕漬,放在鼻子底下能聞到淡淡的酒香,到這個時候就可以分開紮把了。你們把這種原來的把子全部散開,每一片葉子都把它們摸得不留一點縐紋,然後分成四種類別,每一種類的葉片長短要相對做到一至,頭尾都要紮得即平整、又要不容易散開,重量固定為半斤一把,總的說、你盡量做到好看為止。”
玉英用心聽著,沒想到搞這個東西比自己帶孩子還講究。她讓春生好生把煙葉轉到太陽底下,自己帶著玉昆出去買酒。等春生把煙葉料理完,她和玉昆也回來了。三個人又去別家借了些墊折來,待這一切都安排好了,又到了中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