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當星星還沒有退去,太陽還沒來得及升起時,玉英就早早地醒來了,她借著星光打量了一下方平,見他仍然睡得很香。因為怕驚動他,她便輕手輕腳地繞著他起來,並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早飯,自己草草的吃了一口飯以後,便尋到方媽房裏告訴她說:“媽,早飯已經做好了,等會兒大家起來了就麻煩您招呼他們吃飯,我要回娘家去叫玉昆他們來幫忙,中午我想辦法趕回來。”
方媽這時候雖然醒來了,卻還沒有起床,見玉英這麼性急出去,她一邊起來一邊勸道:“讓平兒去吧,你挺著個大肚子太吃力了。”
“這些日子他比我更辛苦,並且還有更正經的事等著他去做。等到忙完這一季的收購,明年就讓他少管些事,好好休息,身體才是更重要的本錢。”
“玉英啦,你對平兒也太好了。既然你已經安排了,那你就早點回去吧,家裏盡管交給我。”方媽說話間就跟著玉英一同出了房門。
來到堂屋的台階上,玉英告別說:“媽,那我先去了,家裏就煩您照看。”她一邊說就一邊急急忙忙地往外麵走。
玉英走後不久,方平起來了,在房裏沒看著玉英,他以為她又在廚房,正想到廚房去找,卻見母親坐在堂屋裏的門邊,他就便問道:“媽!您這麼早起來了,看見玉英了嗎?”
“他回娘家去了,說是要玉昆他們來幫忙。她已經把飯做好了,你要有事你就先去吃吧,要不要我去幫你弄飯?”以往方平吃飯都是玉英弄好了送到他手裏,今天玉英不在,方媽也就這樣地問他。
見母親這樣問,方平連忙不好意思地謝絕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會。媽,趙哥還沒有起來吧?”
方媽看了一下趙君財的房門後回答道:“好像是還沒有起來,讓他多睡會兒吧,昨天趕那麼遠的路一定辛苦了。”
“媽,那我吃飯去了,晚上再回來陪趙哥。玉英回來以後,你要她晚飯多準備點菜,我想接聰哥和秋生哥來給趙哥接風,也讓他們見一見趙哥。”
“哦,我記著了,她回來了我跟她說。”
方平進到廚房匆匆吃過早飯,帶著家裏剩下的錢、以及挑煙葉的工具一個人走了,他打算出去以後再順便去邀劉聰和秋生,這樣也就能節省些時間和腳力。
太陽正當頂的時候,方媽帶著兩個孩子和趙君財在堂屋裏談天。隻見玉英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她進屋侍候著一家人吃過中飯,便和方媽一同陪著趙君財坐在台階上閑聊。正在大家期盼新煙葉回家的時候,就見秋生挑著一擔煙葉回來了,玉英連忙站起來迎著他進門,這可是方平這一年來辛苦的見證。
秋生來到麵前,他把煙葉放在玉英麵前歇一歇。隻見兩筐煙葉都碼到和玉英人這麼高了,秋生一鬆手,煙葉全都嘩嘩地往地下掉,趙君財順手撿起一把煙葉反複觀看,然後又用鼻子嗅著。隻見他圓圓的臉好似那盛開了的山茶花,眼睛和嘴巴卻笑成了上下對稱的月牙,那表情完全暴露出了他藏不住的驚喜。玉英觀察著他的表情,知道方平正式成功了,此時,她從心底為方平而感動。
方媽見趙君財一直在翻看著沒有說話,她禁不住問他:“君財啊,這煙葉到底怎樣,你說個話吧,為了這些葉子平兒可真是吃了苦了。”
趙君財聽到詢問聲這才又記起旁邊這些人來,他連忙笑著對方媽說:“幹媽啊,這哪是煙啊,這是黃金葉,比銀子值錢。”
聽到趙君財這樣的回答,方媽不禁笑道:“君財說話很中聽,可就是不怎麼實在,這煙葉怎麼能跟黃金比啊,誰不知道黃金貴重。”
“幹媽啊,那黃金最好也代替不了煙啊,您看那些大戶人家那麼多黃金,他們拿著它總不能天天咬在嘴上抽吧,要真是有那樣的人,啟不讓人說他是瘋子了。”
趙君財這樣一說,屋裏的人全被他逗笑了。方媽也笑著說:“你這嘴啊又甜又膩,怎麼說都像是有理。”
玉英覺得不用再問趙君財,這煙已經達到要求了,她於是吩咐道:“秋生哥啊,還是麻煩你把煙挑到裏麵去。”她說完就自己在前麵帶路。
秋生“嗯”了一聲算作回答,隨後挑著煙葉跟著玉英向裏走,當進到方平少年時住的那個房子裏。他又小聲告訴玉英:“平兒他說帶少了錢了,要你搭點錢去。”
“知道了,你把煙碼好,一會兒我拿著錢過來讓你帶過去。”玉英安排好了秋生,很快就獨自出來,徑直來到趙君財麵前向他要求道:“趙哥啊,你以前奇來的錢我們都拿它做了工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現在煙葉的質量你也看過了,我想你還給我們佃一天的貨款,方平在等著錢收貨呢。”
“這個老弟,錢就在包裹裏,拿了錢辦完事回來,再給我說一聲不就行了,還繞這麼個大圈子。回來看我不修了他的胡子。”趙君財一邊說一邊起身拿錢。
玉英一聽他這麼說,她禁不住一語雙關地微笑著提醒他:“她跟本沒胡子我看你怎麼修他。”
趙君財略一凝神,他接著又笑著說:“那就讓他給我修胡子。”
“這就要看你的麵皮夠不夠厚,太薄了怕他會把你修出血口子來。”
“那隻好不修了。”
玩笑間,趙君財取出了大洋和一些銅板銅錢交到玉英手裏,玉英略微點了一下就用一件破衣服包起來,見秋生挑著籮筐出來,她走過去把錢放在籮筐裏、並告訴他:“秋生哥啊,在路上小心一點,錢不要讓別人看破了。”
秋生又隻“嗯”了一聲就挑著籮筐走了。
看著秋生走去了很遠,玉英這才把方平為了這些煙葉所受的苦、和方媽一道,你一句我一句地一一告訴趙君財。趙君財本來就喜歡方平,聽了他們的這番介紹後,便更加有了他的打算。
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晚霞已經染紅了天邊,玉英剛要起身做飯,卻見路上走來三個挑擔的人,最後麵那一個就是方平,玉英站在這裏等著他們三個人來到麵前。打過招呼後,她這才進廚房去做飯。見有這麼多人吃飯,方媽也尾隨著玉英到廚房裏去幫忙。
進來的三個人都放下擔子以後,方平拉著劉聰向他介紹道:“這就是趙哥。”
“趙哥啊,你好,認識你真是三生有幸。”劉聰連忙弓身笑著招呼。
方平又拖著秋生來到趙君財麵前說:“來見見,這是趙哥。”他介紹完又給趙君財指了指秋生:“這是我表哥秋生,他不喜歡說話。”
秋生麵腆的也喊了一聲“趙哥。”
趙君財嘴裏雖然在應付他們的招呼,而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這些煙葉。去年和方平起早貪黑撈一天也隻能勉強收幾十斤煙葉回來,今天他們一下就回來四擔,這都是些什麼煙啊。他看見方平那一擔煙稍微鬆動一點,他走過去輕輕取出一把來,看看比先前回來的葉子一點都不遜色,他又在其它地方抽了幾把,發現結果都是一樣,他高興得連忙扯過方平問道:“老弟啊,今年一起能收多少葉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