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想著,猛地翻坐起來,是忍耐忍耐再忍耐,才勉強忍住衝去頤安宮的衝動。
“主子,江太醫來了。”殿外,半夏通報說。
衛泱聞言,趕緊坐直了身子,迅速整理了下衣冠,“請江太醫進來吧。”
太醫江堯是樊昭欽點,專職照料衛泱身子的太醫。
能得樊昭青眼,江堯的醫術自然不俗。
不過,凡是衛泱入口的藥,皆是由她自個親自調配,江堯也就是奉旨每隔幾日來給衛泱請個平安脈而已。
在解毒與控製毒發上,倒幫不上衛泱什麼。
因是老熟人了,衛泱並不必江堯拘禮,但這位江太醫卻是個禮儀周全的,回回見了衛泱,回回都是一絲不苟的叩拜行禮。
明明還不到三十歲的人,卻一身的老氣橫秋。
不過,看在江堯的醫術真心不錯的份上,衛泱倒是願意與他多說幾句話。
衛泱不敢說自己心細如塵,但宮裏待久了,還是深諳察言觀色之道的。
從方才江堯進來到如今,江堯的神色就一直透著一絲微妙的古怪。
究竟哪裏古怪,衛泱也說不好,直到江堯走近,她從江堯身上聞到了龍涎香的味道,衛泱才瞬間醒過神來。
“江太醫之前去過昭陽殿,見過我皇兄?”衛泱問。
江堯聞言,身子明顯一震,眼神也有些閃躲,滿臉的倉惶。
不用問,江堯果然是去過昭陽殿。
畢竟這宮裏,就隻有她皇兄有資格享用這無比珍貴的龍涎香。
“我皇兄他怎麼了?莫不是病了?”衛泱又問。
衛泱是君,江堯是臣,臣不敢欺君,江堯隻好如實回話,說衛渲是因情致抑鬱,憂思過甚,導致肝氣鬱結,神思倦怠,夜不能寐。
除此之外,近兩日還有些不思飲食。
才出了那麼大的事,衛渲會抑鬱憂思衛泱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若衛渲跟沒事兒人似的,那才嚇人呢。
倘若衛渲是因為自我反省而情緒低落,也並不算什麼壞事,至少代表衛渲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可若衛渲是因痛失龐如燕,而對他們母後心生怨懟,才至肝氣鬱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這不僅是指母子感情上的不妙,也意味著衛渲精神上和身體上的不妙。
無論是抑鬱症,還是急火攻心,攻肝,攻肺,分分鍾都能要人性命的好嗎!
“長公主通曉醫理,該知道,肝氣鬱結本不算急症,但鬱結的肝氣長日得不到疏解,日久身子隻怕要生大礙。”江堯說,無論是神情還是口氣,皆流露出深深的擔憂。
衛泱了解江堯,一向謹言慎行,很寡言少語的一個人。
而今日,江堯卻主動說了這些。
顯然,衛渲如今的狀況並不好,甚至很糟糕。
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衛泱怎麼可能不心疼衛渲。
可任她再有能耐,也掌控不了衛渲的心緒。
“勞江太醫給我皇兄開幾劑疏肝解鬱的補藥,總要想法子叫他身上好受些。”衛泱說。
江堯得了這話,卻未立即應聲,猶豫了片刻才道:“回長公主,之前太後已經如此吩咐過微臣,微臣也親自盯著將藥煎好送去,可是皇上那邊,皇上他……他不肯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