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精通醫理,自問也算半個醫者,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諱疾忌醫的病人。
但顯然,她兄長衛渲並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不肯喝藥,而是因為與母後賭氣。
都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兒脾氣?
可知這樣逞強並不算骨氣,而是胡鬧,既傷了自己的身子,母子間的關係也會因此變的越來越緊張。
這事兒衛泱若沒聽說也就罷了,如今她既知道,就不能置身事外。
隻是……她究竟要怎麼做最才好呢?
是替衛渲向他們母後求情,還是悄悄去見衛渲一麵,勸衛渲服軟?
眼下,昭陽殿被重兵圍守,想要神不知鬼不絕的去見衛渲,絕無可能。
而勸衛渲服軟,幾乎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這種節骨眼上,並不適合兵行險招,還是走保守路線比較穩妥。
衛泱思量著,心中已經有譜了。
景和宮的東偏殿早在六年前,樊昭開始垂簾聽政之初,就被改成了書房。
樊昭下朝以後,通常會在此處批閱奏章,處理政務。
若要與朝臣議政,便會挪到昭陽殿偏殿的外書房去。
就為著半個月前的逼宮一事,朝臣們眼下皆如驚弓之鳥。
原本熱鬧的朝堂,也跟著冷清下來。
朝臣們爭相上折子進言,唇槍舌劍辯論的場麵,已不複存在。
想要朝堂再恢複往日的模樣,隻怕是要緩上好一陣子了。
樊昭瞧著案上寥寥可數的奏折,心想也罷。
早些處理好政務,便能早些回去陪衛泱說話作伴。
眼見端午近了,又到了衛泱體內毒發最猛烈的日子。
依照往年的慣例,衛泱要挪到京都城郊的康寧行宮養病。
一想到又得一個多月見不著衛泱,樊昭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她垂著頭,默默出神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勉強整理好心緒,翻開了下一本奏折。
幽州慎王上的請安折子?
樊昭冷笑。
這衛淵消息倒靈通,隔著半個大夏國,來回不過半月就把請安折子遞來了。
真是越發懂得賣乖討好了。
可這封千裏迢迢送來的請安折子,究竟有幾分誠意,樊昭心知肚明。
這個衛淵,與他母妃楚懷遙一般,都是平日裏不叫,卻會突然跳起來撲人的惡狗。
當年,若非楚懷遙狠心下毒要害澈兒,泱兒怎麼會被連累身中奇毒。
一想到這兒,樊昭就恨不能立刻下旨,將衛淵碎屍萬段,叫地下的楚懷遙楚貴妃好好體會一把痛徹心扉的滋味。
想到這兒,樊昭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將手中那封請安折子給扔了出去,險些砸中剛從外室進來的衛泱。
衛泱剛一走進內室,就見一不明物體向她飛來,得虧她躲的快,否則必定要掛彩。
衛泱低頭瞧瞧落在她腳邊,險些砸中她的不明物體,是封奏?
衛泱疑惑,想她母後一向冷靜自製,這得多大的火氣,才會氣到扔折子呀。
她挑這個當口來替衛渲說情,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見她扔出去的奏折險些砸了衛泱,樊昭懊惱不已,趕緊起身上前,“快叫母後瞧瞧,有沒有傷著。”
“母後放心,我好著呢。”衛泱說著,便欲俯身將落在地上的那封奏折拾起來。
誰知樊昭卻拉住衛泱,滿臉嫌棄的瞥了那封折子一眼,“回頭叫丹惠收即可。”說完便拉著衛泱到一旁的坐榻上坐下了。
方才匆匆一瞥,衛泱隱約從那封折子的封皮上瞧見了一個“幽”字。
莫不是分封去了幽州的,她四皇兄衛淵上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