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道上,風和著青草的味道輕輕吹拂,馬兒在不緩不慢地馳騁,馬背上的男子緊緊抱著胸前的女子,似乎隻要懷裏有她他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至於路是否有盡頭好像並不重要!
這一刻,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天荒地老!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片火紅火紅的花海,他看到了想要及時收住韁繩讓馬兒就此停下來,可不知怎的,卻一個力不從心讓自己連同傾城從馬背上很是狼狽地跌落了下去!
他全身的力氣似乎被瞬時抽空了!
“向大哥,你怎樣了,痛不痛?”傾城驚呼,“啊,血,為什麼還有血在流,剛才不是以內力把血管封住了嗎?”在摸到他身上依然有血流的跡象時她慌了,“怎麼辦,怎麼辦?異能,對,我的異能,可以用來替你療傷,我一定要專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她捂住他的傷口,語氣微微哽咽,“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血還是止不住,為什麼我怎麼都止不住它,天啊,我究竟該怎麼辦,怎麼辦?”伴著慌亂,她無助的淚水開始無法控製。
一隻手掌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臉頰,甚是溫柔地拂去了她的淚,然後裹住了她忙著為他壓傷口的手。
“城兒,別哭!”他虛弱無比地開口,“知道嗎?其實我最不想看你哭了,你的淚真讓我揪心。”他靠近她的耳邊,對著那片花海,無限柔情地道“你看,那是蔓朱沙華,我,從來沒有忘記!”他頓了頓,一臉平靜。“最希望你能開心地笑了,那感覺讓人很幸福!從懂事開始,我似乎就沒了自我,我娘總是拿她對父親刺骨的恨來不斷鞭斥我。因為不夠強,七歲衣著單薄的我在最冷的雪天被推出門外一天一夜;因為不夠狠,我八歲就被送進無煞門讓專人培養成最頂尖的殺手,如果不殺人,就注定被殺,從此我的雙手沾滿血腥,我的心也在一點點地被冷凍變麻木!直到我初次看到孩童的你坐在你父親的肩膀上開心地咯咯直笑,那是我從來沒有擁有過的幸福。我娘告訴我,那個人也是我父親,可他心裏沒有我的存在,我隻是他不惜親手抹掉的一個汙點罷了!那一刻我突然好恨好恨,為什麼同是他孩兒,他對我卻是如此不屑一顧?我不被允許存在,隻因我母親歌女出身,隻因他不愛我母親,他的一念之差造成了我與我娘的所有不幸和災難,我恨他,我要他為我的痛苦付出代價,我要為被他辜負而一生盡毀的母親報仇。而你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隻要讓你萬劫不複,他必然生不如死,所以我和母親就把仇恨的種子理所當然加賦於你身上,寧可玉碎,不為瓦全,這是他段騰譽欠我們母子的!可是,傾城,你太美好了,美好得令我不知所措。你不知道,在我以向晚的身份出現前,我就已經習慣一再跑去遠遠偷偷看著你了。我以為是因為仇恨,所以才會在自己實在熬不住那種生活折磨的時候,隻要看上你一眼就能輕易舒緩我絕望的心,卻不知那時年紀小小的你早在不知不覺中主宰了我的情緒。
你向他磨蹭撒嬌,你被他無限寵溺地手把手教著習字騎馬,你把你的快樂傳遞給了身邊的每一個人。你的簡單甜美越來越彰顯我靈魂的陰暗肮髒。很奇怪,我明明有在一步一步強迫自己成為一個無血無淚的殺手,為什麼你的一顰一笑還會如此輕易影響牽動我?真的是因為仇恨嗎?我不敢作深思,我隻知道,城兒的笑很早之前就已經停留在我的心底並且從此再也揮之不去了,那感覺真的很幸福很溫暖,不管我承不承認!”他的聲音沉沉的,帶這一絲疲憊。“其實城兒,笑起來真的很美呢,可不可以答應我過了今天以後的每一天你都要好好的,就當為了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連同我的那一份一直笑著活下去?”她拚命地甩頭,奔騰的眼淚怎麼都停不下來!
他抬頭與她對視,雙眼變得無限淒迷,“五年了,城兒,我一直希望有那麼一次可以……”他的唇突然吻向她,瘋狂汲取著她的甜美氣息,像是要用盡畢生柔情與愛戀與她融為一體。
一顆血珠悄然無息地從他的口中轉移到她體內。
傾城,即使注定是這樣的命運,也無法擊垮我愛你的心。
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永遠,我也要你幸福無憂。
別了,還有,對不起,我今生唯一的救贖!
“可以毫無負擔和罪惡地親吻你一次,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會是你的兄長,永遠都不會是!”他深情地呢喃著,語氣肯定而執著。
“我有點累了呢,城兒,讓我枕著你的膝蓋休息一會,好嗎?一下下就好!”說完他的身體直接向她傾倒了下去,就這樣讓頭靠在她腿上,她的手還壓在他胸膛,他亦沒有鬆開緊緊覆蓋她手的掌。“城兒,我真正的名字叫段天涯,你,可不可以也叫我一聲天涯或天涯哥哥?”她朝他鄭重點頭,喉嚨卻像被卡住了,說不出一個字!
等不到她的聲音,他又接著道“真想就這樣一直陪在你身邊愛你到永遠,可是我恐怕沒有辦法做到了。其實這樣也好,就讓我帶走所有的恩怨,我累了,真的累了,如果我走了,你不要難過,因為離開對我而言也是種解脫。你要記得把我灑落懸崖,讓我隨風而去,然後再試著慢慢把我給忘了,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相信我終會停在某株蔓朱沙華上,最後和它一起默默守護祝福你!沒想到,原來,我們的緣份也隻能如同蔓朱沙華的花與葉那般呢!”他以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緩緩陳述著,強大的意誌在強撐著他的意識,“城兒,不如說說明天你要做的事吧,我迫不及待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