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到處都是叫街的小販,五顏六色的花燈照亮了漫漫長夜直教人眼花繚亂,個個小攤前熙熙攘攘,祭連剛從賣栗子糕的小攤抽出身,又被熙攘的人流擠進另一個小攤。
劍眉微蹙,小心翼翼護著懷中的的栗子糕,宛如護著珍寶。
想到廟中的九天玄女,嘴角浮出寵溺的笑弧。她對自己如何,無妨,她歡喜,他便歡喜。
“公子嗌,買老身一盞花燈吧。”
驀然回首,一個老嫗掌上托著一朵巴掌大的蓮花,蓮花在火光的照映下,周邊散著淡黃的微光,猶如一靈物。
“花燈?”
祭連雖偷偷來過凡間幾次,但都不太巧,沒撞上花燈節。然,疑惑眯著好看的丹鳳眼打量著老嫗手中之物。巴掌大的紙仿蓮花,手工精湛得難辨真假,花中央放著一根白燭,燭火在他和老嫗的呼吸間顫抖,敢情,此物便是花燈?
老嫗笑著轉過身,從攤前老舊木桌的抽屜裏摸索出有了些年紀的硯台,毛筆,墨石。然,枯柴般的手握著墨石緩緩的在硯台轉了一圈又一圈,動作似乎從很久很久都一直不厭煩的重複著,一圈一圈,墨香四溢。
祭連側目,望向被一個木架子托起的花燈,夜風輕拂,燭光搖曳。倒是這些燭,怎麼不會減少?是老嫗家裏有什麼製燭秘方嗎?許是吧。
“公子莫要嫌棄這蓮花燈生得普通,若是你在花燈寫上心愛之人的名字,再放入江中隨波逐流,會被天上牽紅線的月老拾得,可能他剛遇上什麼高興事,就這樣許了你這段好姻緣呢。”
老嫗言語間有低低的笑意,好像還有隱隱的……
落寞。
她依舊低頭磨墨,似一輩子也未能磨夠,又似下一刻便可以告訴你墨磨好了,。
果真,下一刻老嫗抬手向他招了招。
“磨好了。”
挽袖,握筆,沾墨,花燈上出現了幾個清秀的字,動作幾乎一氣嗬成。
無疑,九天玄女。
付了銀子,向江邊移步。
老嫗望著祭連漸行漸遠的背影,輕道:“孩子,受苦了。”
轉眼間,花燈的小攤化成一團烏煙,老嫗也消失不見,但是沒有任何人覺得有什麼奇怪,依舊如常態。
被彼岸花血浸泡過的花燈,一旦落入江中,花燈便會被牽引到忘川河,忘川河水會為他洗淨情根,九天玄女,老身就隻能幫到這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烏煙在空中轉悠了一會兒,飄向陰冷的冥界。
……
天界
飄逸的青絲遮住了妖孽的臉,寬袖紅衣如血,鬆垮地著在身上,一手提酒一手握根白玉簪子,摸樣頹廢至極。
天邊,殘陽肆意。
“阿孟,你當真如此厭我?”
指腹貪戀的摩擦著溫潤的白玉,口中呢囔數百遍,唯有靜默中的風聲一遍一遍。力度加了幾許,心中有物暗湧,漸漸聚成滔天波浪。
不,阿孟說過不會厭他的,她那麼溫柔,她怎會,怎麼會……
守門天將著實受不住他的一身酒味,收起兵器,道:“月老,在這兒害甚相思啊,你該是回去守著你的紅線,瞧瞧亂了沒才是,何必如此折騰?”
紅衣男子仰頭飲盡最後一口酒。
“嫌我,我走便是,羅嗦!”
末了,邁出搖晃的步子,卻不出幾步,前傾得要倒下。
守門天將急忙上前扶住。
月老抬臉對上天將,醉眼迷離,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唉,阿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