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雎智算長平,用反間之計,使秦國獲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可謂知己知彼,智謀深遠;緊接著卻又妒殺白起,暗算賢才良將,成了秦國曆史上有罪之人。在封建社會裏,縱然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也難免因其階級的偏私而暗藏殺機,滑向陰險之魔沼。

周赧王五十八年(公元前257年),白起既死,範雎推薦親信鄭安平為將攻趙,為趙平原君所敗,鄭安平率二萬士卒降趙。依秦國法律,範雎當株連降敵大罪,受三族連坐之治。昭王念其功大,惠施法外,不但沒有治罪,反而加賜食物,以順適其意。可是第三年(公元前255年)範雎的另一親信王稽,身為河東守,卻與諸侯私通,事泄被處死。範雎接連涉嫌,昭王雖未深究,然而臨朝興歎:“武安君白起沫死,鄭安平背叛,王稽私通敵國,外多強敵而內無良將,寡人甚感憂也。”範雎聽得出弦外之音,情知失寵,地位岌岌可危,且慚且懼,不得不思謀退身之計。然而他又不願撒手富貴權勢,因而隻是借病退避,時常不上朝,聊以延捱時日。

這時燕人蔡澤來到秦國。此人相貌俗陋,身無分文,然而才華超眾,尤擅辯才。如同當年範雎語激昭王一般,蔡澤使用激將之法,得以見到範雎,侃侃而談,滔滔不絕,他引用秦之商鞅、楚之吳起、越之文種三位著名丞相的遭際為例:“商鞅事秦孝公,盡公無私,定法以治國中,為秦拓地千裏;吳起事楚悼王,廢貴戚以養戰士,南平吳越,北卻三晉;文種事越王勾踐,能轉弱為強,並吞勁吳,為其君報會稽之恥。三人盡力竭忠,功高蓋世,然而卻慘遭誅戮,甚為可悲。今秦王之德,既不能有過於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踐,而君之功績又不如商鞅,吳起和文種,然而君之祿位過盛,私家之富遠遠超過三子,如再不思急流勇退,為自全計,彼三子者,且不能免禍,而況於君乎?”蔡澤論人事、談安危,語語動人,字字驚心,範雎聽得如坐針氈。蔡澤接著說:“大丈夫處世,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傳而身死者,其次也,惟名辱而身全,斯為下耳。君以匹夫,徒步知遇秦王,位為上相,富貴已極,怨已仇而德已報,如再貪戀勢利,進而不退,三子之禍,在所不免。日中必移,月滿必虧,君何不以此時歸相印尋山川之樂、喬鬆之壽,而後擇賢以薦之,君名為辭榮,實則卸擔……”

範雎到底是個智者,功成名退,此其時也。於是他晉見秦王,盛讚蔡澤之能,“臣不如也”,薦其代己為相。範雎遂於秦昭王五十二年(公元前255年)稱病遜去相位,不久死於其封地應。

秦始皇的丞相李斯在《諫逐客書》中曾高度地評價範雎對秦國的建樹和貢獻:“昭王得範雎,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的確,範雎相秦十餘年,對內實行“固幹削枝”加強中央集權的一係列改革措施;對外力倡“遠交近攻”的外交謀略,上承商鞅,下開李斯,對秦國曆史的發展起到了繼往開來的巨大作用,為秦統一天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盡管他也難以避免地存在著政治品格上的瑕疵,但仍不失為秦國曆史上的名相,我國古代不可多得的政治謀略家。

七、說客之冠的趙國宰相:蘇秦

蘇秦,生卒年不詳,字季子,戰國時東周洛陽(今河南洛陽東)人。精於遊說之術,是合縱抗秦的一員主將。屢遭輕視,曆經坎坷,終於在公元前333年遊說六國成功,在趙國正式訂立了合縱的聯盟,被公推為“縱約長”,各國諸侯還都將本國的相印交給了他,他成為曆史上惟一的身掛六國相印之人。趙國封他為武安君。由於齊國破壞盟約攻打趙國,他被迫離趙赴燕,受到燕王的寵愛。後來,為了報複齊國,亦是為了燕國,他入齊從事反間活動,最終死於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