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次麵談時,公孫鞅大談堯舜禹湯的仁義,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可對此毫無興趣的秦孝公不但聽不進去,還聽得昏昏欲睡。事後還訓斥了景監一番,說他找來的人怎麼隻會講大道理,一點都不實用。
景監挨了訓,很是鬱悶,回家就埋怨公孫鞅。公孫鞅若有所思,請求景監再幫自己求見秦孝公,五天後,公孫鞅又來到秦孝公麵前,這一次的談話還是未能引起秦孝公的任何興致,平平淡淡地結束了。
幾天後,秦孝公第三次接見了公孫鞅。這一回,公孫鞅大談的是富國強兵之道,這一下就吸引住了秦孝公的注意力,因為這正是他苦思良久的強國之路。
公孫鞅的這一番高談闊論令秦孝公讚歎不已,他終於對公孫鞅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從此將公孫鞅留在秦國,委以重任,以左庶長一職開始,主持開展秦國的變法圖強之路。2為求變法,立信於民
從古至今,任何一次變法均非易事。隻有勇敢無畏、堅忍不拔的人才能將此進行下去。而秦孝公和公孫鞅正具有這樣的特質,因而,他們開始了變法,並徹底地推行下去。
(1)力駁群臣
雖然公孫鞅獲得了秦孝公的全力支持,進行國家的改革。但這畢竟是一件“易祖宗之成法”的大事,引發了朝中大臣和百姓們的轟動,一時間議論紛紛,反對聲不絕於耳。
在這種情況下,公孫鞅和秦孝公一起麵對群臣,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宮廷辯論會。在朝堂之上,秦孝公跟公孫鞅以及甘龍、杜摯等群臣商議變法之事。秦孝公說:“為增強國勢,我欲行變法來治理國家,改革禮製來教導百姓。但我實在擔心,百姓們對此反對且非議不斷。”
公孫鞅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上奏說:“疑行無名,疑事無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非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敖於民。愚者同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是以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
秦孝公覺得此言甚是,但甘龍卻當即表示反對,他說:“改變百姓風俗推行教化不是聖人所為,改變舊法製來治理國家也不是明智的做法。因襲舊製,會讓百姓更容易接受,而且不費力就可達到成功。依照舊法治理國家,官吏不致茫然,隻需照章辦理,而百姓也不會迷惑。要是國君堅持改變秦國舊製、改革舊禮製,那麼百姓一定難以接受,天下人都要批駁秦國的國君。”
公孫鞅反駁甘龍說:“你說的這些話沒有什麼道理,隻是俗人之見。我們總是把自己束縛在舊有的習慣和製度之中,不願意有所改變;學士們總是局限在自己原有的見識中,故步自封,不求創新。這樣的人隻能遵紀守法,卻無力變法。夏、商、周的法度、禮製各不相同,卻都成就了霸業;春秋時期稱霸的五國法度也有所不同。智者改變法度、禮製以利國事,愚者深受法度的束縛、禮製的約束。拘泥於法度、禮製的人自然無法明白變法的含義,也無法接受變法。”
大臣杜摯也表明自己不同意變法:“不能獲得百倍的利益,就不可變更法度;無法獲得十倍的功效,就不應變換器具。自古以來,都是這麼說,因循古人之法就不會犯錯,遵守舊禮不會奸邪。”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支持守循舊法禮製。
群臣眾口一詞的反對,並未讓公孫鞅妥協,他堅持己見,毫不動搖地說:“既如此,那我倒要請教諸位,古代的立法製度也各有不同,那我們應該遵循哪一種古代法製呢?帝王不相因襲,我們拘守誰的禮製?伏羲、神農時,教導百姓不殺人,黃帝、堯、舜時期,殺人而不叫妻子連坐。至於文王、武王時期所立法度都是符合當時的社會形勢;所行的禮製也均符合當時的情況。古人所為,不正是隨著時代變化而製定不同的法度、禮製嗎?兵器、盔甲、器具的使用,應該以便利為原則,法度的製定也要切合時政。因而,治世不必依循舊製,治國也不必拘泥古法。商湯、周武的興起,正由於他們不拘守古法;殷紂、夏桀的滅亡,正由於他們不改革舊禮。如此說來,因循守舊未必合宜,也無須讚揚;改變古法不該受到非議和反對。”
這一番話說得群臣啞口無言,秦孝公也連連稱道,公孫鞅又趁機奏請秦孝公不要再疑惑、遲疑了。
秦孝公點頭讚許道:“我也曾聽聞,在偏僻之地,遇到事情多覺奇怪、不解;而學識狹隘片麵的人,對事多在口舌辯論。愚者所引以為傲的,恰恰是足智者感到可憐的;狂妄的人以為得意的,卻正是賢者所擔憂的。諸位不必再說多了,我決意變法,不會再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