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陽猜測那些斑點是凶獸的血,卻不明白為何為凝在氣煉上聚成的刀刃上,一時半會也沒出現影響,他不甚在意,揮動氣刃果斷迎上攻擊……
詭行步,朗乾放出氣煉,磐無固體凝結氣煉,臨璧隱匿氣煉,滅諦爆裂氣煉,竹葉劍式,朔陽將這些天學習的東西不斷鞏固熟悉著,不知不覺又殺了一層凶獸,他緩緩踏上台階,通往萬籟塔第七層。
朔陽感到有些怪異,太安靜了,甚至安靜到似乎什麼也不存在——沒有窺覷的目光,沒有貪婪的野獸,更沒有凶惡的殺意。
他環顧四周,雖然心中存疑,仍朝著上方前去,當踏上通往第八層的台階時,朔陽突然明白為什麼第七層那麼安靜了。
安靜到似乎什麼也沒有,因為根本就是什麼都沒有,第七層鎮壓的凶獸居然跑到第八層玩起了麻將?
“碰——”一個沉著的聲音冷聲道。
被奪了牌的凶獸罵罵咧咧,將手中的麻將擺得震天響,十分不高興。
“胡了。”
“哈,你手氣不錯啊,再來再來。”接著就是麻將被推倒重新洗牌的聲音。
朔陽呆愣在原地,一時摸不清自己是該上還是該下。
“哈,有貴客?”搓麻將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是騰地站起桌椅被掀翻一陣騷亂,
“天哪,是人類!”一頭凶獸躍出,朔陽迅速拔劍抵住它的襲擊,心中一團混沌滿是疑惑,凶獸會說話?
那凶獸鼻翼翕動,在他耳後蹭著,聞了又聞,“啊,熟悉的味道!”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一頭凶獸從它們的包圍中走出,語氣淡然看起來十分穩重,之所以用走,是因為他正兩腳直立如同人類般行走著,身上穿著樣式老舊的人類衣服,朔陽心中的疑惑更濃了,這四頭凶獸模樣莊正,直立行走,說著人話,還穿著人類的衣服……人,該如何界定?
“我叫朔陽。”被似人非人的東西提問,朔陽心中別扭極了。卻還是強壓下這種別扭的感受,嚐試與他們正常交流著。
“哈,我叫虛,你認得李瑜或者景耀吧?”那頭自稱虛的凶獸說著流下了口水,它用爪子擦了擦,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吸哈,本能,本能,別在意。”
朔陽表情已經有些掛不住,本能?別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
“給我傳話你,那兩小孩問,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已經像夠人啦。”
這頭凶獸說起長話有些別扭,語序錯亂,顛三倒四。朔陽勉強聽懂後卻仍然迷惑,“那兩小孩”?管年近四十的人叫小孩?那這四頭凶獸實際年齡該多大?
“不知你們和家父有什麼淵源?”朔陽知道這四頭凶獸與李瑜景耀有關,幹脆恭恭敬敬地問起來。
“家父?元,你知道這詞是什麼意思嗎?”
那頭看起來穩重沉著的估計就是這幾隻凶獸的頭兒,元稍稍思索片刻,開口語氣仍是緩緩的,“外麵過了多少年?”
朔陽搖搖頭,他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自然說不出過了多久。
“你多少歲?”元也明白了這一點,又一次問道,這一次它語氣稍有緩和,顯然是怕太過嚴肅,會嚇到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
朔陽也不兜圈子,脆脆答道:“今年十八。”
元聽了這話稍稍一愣,接著失聲大笑著,直到夥伴催促,他擦擦流出的濁淚,笑道:“朋友們該醒了,景耀騙了我們。”
其餘三獸麵麵相覷,接著爆發出悲痛的哭聲。
過了許久不見停歇,朔陽扶起倒地的座椅,安穩坐上,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模樣。
“能和我說說他們的事嗎?”
凶獸的哭聲戛然而止,皆注視著這個少年。
元訕笑道:“見笑了。”
朔陽想過會在什麼樣的場景什麼樣的人物口中,聽到關於景耀的講述,卻從沒想過會發生在這樣的情況下。
在混沌的黑暗中,在一地麻將之上,四周圍聚著四頭凶獸。
而這四頭凶獸還活成了人類模樣,穿著衣袍,打著麻將,罵著髒話,就差嘴中叼著一杆旱煙,時不時在桌麵磕磕煙鬥了。
元獸目炯炯凝視著眼前的黑暗,越過朔陽穿過時間直視當年的歲月。
“人間數十載,過得好快,當年的景耀比你還要小上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