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根本不知道她的父母如今居住在什麼地方,她找到一家商店,報了楊崢的名字,店員笑著給她指了路,以為她是外麵新來的居民,前來投親來了。
“謝謝。”莫言禮貌一笑,強壓著心底的激動與不安,順著店員所指的路線,來到一棟新型公寓樓下,公寓隻八層,外麵鋪著粉色的瓷磚,陽台被粉刷成米白色,樓下種著幾株長青的大樹,莫言深吸口氣,抬步上樓。
乘坐電梯來到六樓,根據店員給的門牌號,找到了八零一室,防盜門緊閉著,門縫裏傳出談笑聲,那是爸爸的聲音!
莫言眼眶一澀,不論他們曾經怎樣對她,她還是放不下他們!因為他們三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她心底深處僅剩的柔軟。
【扣扣】抬手敲響房門。
開門的是精神抖擻的爸爸,與離開前相比,此刻的他看上去容光煥發,中氣十足!
見來人是莫言,爸爸有片刻的呆滯,隨即熱情的喚莫言進屋,“你怎麼會來?”他推搡著莫言讓她坐到沙發上,仔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爸爸眉頭一蹙:“你身上這是什麼味兒?臭烘烘的,孩子他媽,去房間裏找衣服去,讓咱閨女好好洗個澡。”
“知道了知道了。”媽媽在臥室裏隨口答道。
莫言環顧四周,瞳眸深幽,她剛才分明聽見裏麵有談話聲,為什麼現在整個客廳卻隻有爸爸一個人?
“喏,這是新衣服,快去換換吧。”媽媽抱著一疊衣物從臥室出來,隨手塞到莫言懷中,推著她的身體,把她塞進洗手間,“紅色的是熱水啊,別搞錯了。”
莫言靜靜站在浴室中,死咬著牙根,眼淚驀地滑出眼眶。
“恩!”
等到外麵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嬌小的身體才貼著冰冷的瓷磚滑落到地上,衣物噗地從手中散落,手掌蓋住麵頰,莫言哭得無聲。
莫言沒有如父母所說開花灑洗澡,她直接將衣服換掉,洗了把臉,環視著整個浴室,在洗手台上發現了剃須刀的刀片,以及牙刷,將刀片放進口袋,緊握住牙刷,抬起頭,莫言看著鏡子裏那張已經瘦得隻剩下一張皮的臉,嘴角滑開一抹笑,滿是絕望與慘烈。
悄悄將浴室的門打開,貓著步子走了出來,身體緊貼在牆壁上,高高豎起耳朵,她聽見,爸爸正在和誰通著電話。
“是的,總統,你果然沒有猜錯,阿言剛剛回來,對,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先穩住她,是!多謝總統誇獎,那麼這次楊崢那孩子的婚事,不知總統能不能賞臉出席?好的好的,感謝總統,在您的人沒有到來之前,我會穩住阿言,是。”
即使隔著聽筒,爸爸的情緒依舊亢奮著,時不時與媽媽手舞足蹈,他們在為這次楊崢與那女人的結婚的事高興,自從莫言被帶入實驗基地,楊崢就被過戶到他們的名下,成為了他們名義上的兒子,而這次兒子結婚,總統又要大駕光臨,夫妻倆怎麼可能不開心?
“唉,快去看看,阿言進去也太久了,可別出什麼差錯。”爸爸看了下表,距離莫言進入洗手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他心底隱隱不安。
媽媽急忙點頭,笑罵道:“能有什麼差錯?阿言那孩子既然選擇回來,心裏必定是相信我們的……”話還未說完,當她走到浴室外,看著那大開的門,以及裏麵空蕩蕩的空間,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啊!阿言逃跑啦。”
順著浴室外的排水管道,莫言靈敏的逃離了公寓。
如果說起初她心裏還有幾分慶幸,希望她的家人沒有遺忘她,如以前一樣喜愛她的話,那麼,當她在進入家門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徹底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