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 胭脂傾城我傾國(3 / 3)

三叔恨聲道:“糊塗!你以為你腹中龍家的孽種還保得住麼?”

“什……麼?”我失色大驚,踉踉蹌蹌退後半步。三叔見狀一聲長歎,柔聲道:“煙兒,有人暗中害你誤服藏紅花等物,為叔雖保住令你不小產,但……依為叔經驗,這孩子若真能生下,隻怕也不外是殘廢癡呆。你若真要生下他,便誤他一生。”

“不是!”我失聲低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既如此,您又為何救寶寶?”

三叔冷笑道:“你畢竟是我侄女,我怎麼能眼睜睜我們柳家人輸在旁人局中?自然要先幫你保住孩子。”

再也聽不進半句……我腦中如被人塞進一堆亂草,胸口又如刀剜般大痛,眼裏一片模糊,頭腦仿佛就要裂開……如同末日來臨,渾身冰涼顫抖,隻覺四顧茫茫無岸……又黑又冷,期盼文澤溫暖堅強的懷抱……我撫上小腹,無助流淚,心裏卻終有一絲希望,口中逞強道:“我要回宮,那裏有我的夫君,有我的家。太後娘娘不是沒有殺害母親麼,又肯救回我一家。皇家的人並不個個都象叔父想象中那般無還情,必須或許……或許……總之太後與皇上從未利用欺騙煙兒。”

“是麼?”三叔冷冷地笑,“他們現在沒有利用欺騙,隻是時機未到罷了。在他們眼中,世間人均不過是棋子與禮物。且不說別人,就說他們設計陷害與定懷太子私通的胭脂……”

“胭脂?”我詫異道:“與定懷太子私通的後妃不是媚妃麼?”

三叔道:“林媚兒小名就叫胭脂。為叔叫慣她小名,改不過口來。為叔認識她時,是她通過一位舊友請我教她學習彈奏樂曲。我在她住的小園中,教了她一個月時間。那時正值夏季,我們便在盛開著荷花的湖邊彈琴作曲。當時,這位胭脂姑娘洗盡鉛華,完全一幅清水出芙蓉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風塵氣息。平日勤勤肯肯學琴作曲,閑時洗手下廚,為心愛之人作羹湯、譜寫琴曲。我記得有首寫得倒也不錯,叫作什麼

,我隻當她作哪戶大戶人家的不為正室所容,而讓人金屋藏嬌的待妾,又哪裏想到她便是豔名遠播的林媚兒!”

我口中又幹又苦,“那麼她,她心愛的男子又是何人?”

三叔道:“從未見過,隻是平日從胭脂言語之中,聽她稱他作三哥。”

我呆住。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情,莫非,文澤叫我“胭脂”時,竟不是叫著我的名字,而是當我作了媚兒姑娘的替身?我想著,突然如墜冰窖,聽三叔叫喚,方才回過神,慌忙地,結結巴巴道:“叔父,我與……與那胭脂姑娘,我與她,長得可象,氣質可有相近之處,別人看到我時,會不會聯想到她?”

三叔眼中掠過一驚詫,上下打量著我,半晌才道:“煙兒,你問得好不奇怪!你倆是完全不同的人,即使是個瞎子,聞也聞得出來你們之間的世大差異——又怎麼會有人看到你時聯想到她——這絕無可能。你要知道,看到一個人會聯想到另一個人,首要條件必須是兩人長得十分相像,可是,單從外貌上來看,她與你全無半點相似。若論才華,她擅歌舞,你長書畫;若論性情,她是小女兒心態,絕對是依附男人的水,而你卻繼承了……繼承祖上那一種血統,所以你會常懷憂國憂民之心——若硬要找到你們的共同點,那就是一樣都可稱得上是傾國傾城。不過胭脂氣質妖嬈,煙兒天生高貴。胭脂的妖嬈是小家碧玉,隻是媚可傾城,而你……煙兒,你絕對可以顧盼 ‘傾國’來形容。”

也許是我敏感,總覺得“傾國”二字,他的語氣又格外重些。

我愕然,三叔怎麼會給我說我什麼天生高貴,莫非他忘記,我們柳家還是戴罪之身,既然我是他最心愛的侄女兒,他又怎麼糊塗到給我這麼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