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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浦那日暈倒,幸得曾小一照顧,她醒來之後失聲痛哭,死活也不離開城樓。曾小一相勸良久,說謝禮此去,不會即刻就回,先回家,明日或者能回轉,再來探望。黃浦哭罷,甚覺無趣,懨懨而回。曾小一尾隨相送。
黃浦回到家中,撲進謝老娘懷中,不免又是一場啼哭。謝老娘得知消息後,忙扶住桌案,才不曾摔倒。“我的兒啊,這樣大事,也不使老娘預知,可怎麼安身啦!”
然後,一家子人盡知,相對掩泣而已。
第二天,天才微亮,黃浦便起身,覺得口渴難耐,想起昨日盡顧擔憂傷感,一應飲食全廢。她喝了些冷茶水,又洗把臉,攏一攏頭發,不曾想驚動了謝老娘。
謝老娘道:“鳳姑娘,此時尚早,你去城樓上也無益,見不到人。雖說心裏傷感擔憂,可女人家也要珍重,在外人麵前不可失儀太過,徒招人笑啊!”
黃浦不做聲,默默流淚。
總算天大亮,黃浦勉強喝了幾口麵羹,起身就要走。林芳道:“姐姐,城樓盡是守兵,姐姐去不方便。莫如姐姐呆在家中,有謝文去守著盡可以了!”
黃浦隻搖頭。
正說話,吉安攙扶張夫人來了,彼此見過禮。張夫人拉住黃浦道:“姑娘大老遠來與姑姑相認,原是指望姑姑些許關照,不想卻連累姑娘受此苦痛!”
黃浦也隻是哭泣,看看張夫人的淚眼,不知說什麼好。她終於無法安坐,執意要去東門樓守望。
謝文道:“姐姐慢行,謝文相與姐姐一塊去!”
二人來到東門下,守兵見是昨日來的謝禮的娘子,也不阻攔,讓二人上城樓觀望。
黃浦發現遠處營壘前有一行人出來,心突突亂跳,腿都軟了。
“有人!出來人了!”謝文道。
那一行人走得實在緩慢,中間是一架牛車,邊上有些許騎兵想隨從。終於來到近前,能看清人臉。黃浦卻沒發現謝禮,心慌意亂。
“人呢?”黃浦道。
那一小隊騎兵策馬返回去。城門樓上的守軍喊:“白將軍!那是白將軍!”
白將軍騎馬到吊橋前,高喊:“放吊橋,開城門!”
守軍開始放吊橋。
黃浦轉身往下跑,轉的過猛,竟有些眩暈,一跤跌倒。謝文忙去扶起她。黃浦仍有些站不住,謝文不得不攙扶她,一搖一晃下城門樓。
此時城門已開,牛車已進城。黃浦一把推開謝文,衝到牛車前,見牛車內謝禮躺著,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以為謝禮已死,大叫一聲:“謝禮!”猛撲上去,趴倒在謝禮身上,大聲哭喊:“你不能死啊!”聲淚俱下。
謝禮原有些迷糊,雖聽到哭喊,卻也不曾徹底清醒。而黃浦撲倒在他身上,正觸到他的傷處,他不禁大叫一聲:“痛!”
黃浦聽到身下的人喊疼,嚇了一大跳,爬起來,閃到一旁,腳下絆算,一屁股跌坐地上。引得眾守軍轟然大笑。
謝禮抬起頭,見是黃浦,他招右手,叫她過來。黃浦爬起來,見謝禮抬手招她,心知謝禮未死,喜出望外,衝上前,雙手握住謝禮的手。
謝禮道:“你來了!”
黃浦破涕為笑,道:“我以為你死了,就大叫起來!”
謝禮笑了笑,眼角滾下淚珠,道:“我不會就死的!即使要死,也一定死在你之後,不然留下你一個,有什麼意思!”
黃浦淚眼婆娑,隻知點頭。
謝禮於是告訴黃浦,他被朱溫之兄朱存誤傷。
白將軍見無數守軍圍觀,他從牛車上拿起錦袋,打開錦袋,高舉金腰帶,高喊:“朱溫給張小姐的定禮!”
守軍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