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黃錦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樣子,嘉靖皇帝念在這老東西也是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心腹,不由皺了皺眉道,“起來吧,林愛卿的江南織造局到明年就能有紅利,朕不也允了你們內宮的股份,日後這金山銀海一樣的富貴,何必再瞧著那點零碎銀子,丟不丟份。”
“是,老奴謝皇爺恩典。”黃錦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不過心裏打定主意,回去以後一定好好生清理一遍自己的徒子徒孫,但凡是有半點貪墨的,都不能留在門下了。
“文明啊,最近嚴世蕃如何?”喊過陸炳,說到嚴世蕃時,嘉靖皇帝眼裏是毫無掩飾的厭惡,雖然先前嚴嵩入宮,獻上了全部家產,為了安撫這老家夥,嘉靖皇帝收下了那一百多萬兩的金銀,可是在嘉靖皇帝心裏,嚴嵩能留一條命,嚴世蕃卻是非死不可,而如今林河讓李芳帶來的那張木料清單,卻又給嚴世蕃還有工部那些官員多了一條欺君之罪。
“嚴世蕃最近都在正陽門那裏,日夜監工,未曾歸家。”陸炳稟報道,那嚴世蕃之前知道自己惡了嘉靖皇帝,如今求生欲無比強烈,督造正陽門極為賣力,甚至自己貼錢,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料,而這廝又害怕監工太狠,鬧出人命,居然是主動給那些工匠加餐。
“他是知道把朕給得罪狠了,做戲給朕看那!”嘉靖皇帝對嚴世蕃的印象已經差到無以複加,不管嚴世蕃做什麼都難以挽回了,說話間嘉靖皇帝卻是從李芳的密折裏抽出一張單子給了陸炳道,“這是林愛卿讓李伴送來的,上麵列了朕的西苑所用的木料價格,一根在雲南隻值二十五兩銀子的木料,這嚴世蕃就敢給朕報一個五百兩的價格,難怪西苑修了這麼多年,也修不成,感情這嚴世蕃把朕當成冤大頭了,嚴嵩那老東西是把本就屬於朕的錢還回來罷了。”也難怪嘉靖皇帝惱怒,他修一座宮殿,工部報價便是幾十萬兩銀子,如今看來,這他娘的是把他當成傻子在糊弄,這木料如此,那其他物料又是個什麼情況。
聽著嘉靖皇帝在那裏大罵,陸炳看著那木料單子,也是臉抽了抽,雖然知道嚴世蕃這獨眼龍膽大包天,可是真沒想到這廝自詡天下智者,這他媽就是個智障啊!隻不過陸炳自己以前還真沒想過去查一下這物料上的差價,這嚴世蕃當了這麼多年工部的左侍郎,把持工部多年,這得貪了多少銀子,“皇上,是微臣失察。”
“不怪你,林愛卿的思維大異常人,也隻有他才能想到這些細節。”嘉靖皇帝對於陸炳倒是客氣許多,實際上過去一直都是他授意陸炳和嚴家來往,撐著嚴家。
“如今嚴家還有些用處,文明,你改日代朕走一趟,把這張單子交給嚴嵩,告訴他,把黑了朕的錢全都吐出來,這事兒就算了,要不然朕就割了嚴世蕃的狗頭當夜壺。”嘉靖皇帝這輩子最恨的,一是不把他放在眼裏的人,比如當年三楊那批老臣,二來就是把他當傻子,三就是敢貪他銀子的,嚴世蕃三條全占齊了,如今還沒死,已經是嘉靖皇帝有王者氣魄了。
“是,皇上。”陸炳不動聲色地收好了那張清單,心裏明白,嚴家接下來怕是要徹底傷筋動骨了,等到哪天皇上覺得不再需要嚴嵩維穩了,那就是嚴家完蛋大吉的日子。
“好了,這些事且先告一段落,朕現在讓你們看一幅圖。”嘉靖皇帝揮了揮手,然後四名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捧了一副鑲嵌好的畫走了進來,陸炳、高洪和黃錦三人順眼看去,隻見那是一副足有一人長半人寬的宮殿群圖,隻是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立體逼真的宮殿,而且那些宮殿群看上去仙氣十足,不像是人間左右。
“這幅天宮圖是林愛卿畫給朕的,他說朕不必急著修西苑的院子,因為三年以後,他隻需要一百萬兩銀子就能把這座天宮造出來獻給朕。”看著三人臉上露出的震驚神色,嘉靖皇帝臉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說實話他第一眼見到這幅天宮圖時,也是震驚了很久,然後便覺得這樣一座天宮才配得起自己的天子之尊,而有了這座天宮做念想,他對於西苑的營造就沒有那麼急迫,而且這座天宮能否建成,也關係到他對林河的支持力度。
“一百萬兩銀子?”高洪第一個忍不住驚呼道,他當年便是因為監督建造宮殿,才得了嘉靖皇帝的看重,一路提拔成了禦馬監的掌印太監,正因為當年親自幹過監工的活,所以他才清楚以那座天宮的規模,隻怕一千萬兩銀子都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