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眸瞧向昏君,卻見那時的他叫腳踏一絆,隨後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見那昏君摔倒在地,我本想過去將他攙起,可一想起他方才懦弱的模樣和之前對我們傅府所做的一切,那伸出去的手便又立時收了回來。
我同他非親非故,摔倒了也該他自己站起身來!
我如是想著,之後便不再管他,隻是替自己舀了口芙蓉湯,可當舌尖舔舐到了芙蓉湯內的酒味後,我又呸的一口吐掉了它。
好好一碗湯,便那麼叫昏君給糟蹋了!
我嫌棄地斜向昏君,而那時,他卻突然動了動身子試圖站起來,身子邊動,口中還念念有詞,我仔細辨聽,卻聽他吟的是陸遊那首《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莫名其妙的,怎麼就突然吟起《釵頭鳳》來了?
我正兀自奇怪,那昏君卻已攀著桌麵站了起來,而後隨手抓過桌上一隻小瓷碗,拈起一根玉箸,便對著瓷碗的底部敲擊起來。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他到底要幹什麼?
瞧見昏君如今儼然換了一個人似的,我除了震在原地之外,已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那首《釵頭鳳》是人家陸遊感傷自己同唐婉的情在十年後相遇那刻於院牆上一揮而就的,可現如今昏君無端念及這首詞做什麼?
“林兄,不,林妹,不對,若兮……”
昏君虛浮的步子搖搖晃晃地邁出了兩步,而我自他胡言亂語之中總算因了上句話聽明白,他方才一直惦掛於口中的都是我的母親,可奇怪的是,母親到了那昏君口中怎麼成了林兄?
難不成,母親同那昏君初次相遇,亦是做了一身男子裝扮?
“若兮我答應過你,我當得皇帝,定會夙興夜寐,勵精圖治,你瞧,而今放眼祁國,盛世空前,繁榮富足,可——”昏君說至此,身子微微一晃,沉聲歎了口氣,“祁國雖日漸強大,卻通通跟我無關,如今的祁國,就仿若眼前的你——”
話落,那昏君回轉身來,揚手指了我,醉眼朦朧,“分明是你,卻又根本不是你。”
昏君兀自苦笑一番,隨後又將手中瓷碗同玉箸向著兩側隨手一扔。
相連的碎裂聲響過後,再望去,那瓷、玉又是碎了一地。
我知道現如今祁國繁榮富足了,百姓生活也寬裕了,這各地方納的稅也多了,可無論再怎麼多,也不該如此糟蹋吧!哪能不管不顧,隨手拿起東西便胡亂一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