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我這是哪門子的皇帝,任何人都可以壓在我的頭上,連顧婉怡都可以對我大呼小叫,若兮,我很累,這十八年來我從未睡過一個安穩的覺,我曾以為贏得天下便擁有一切,可在十八年前那場大火之後我才猛然清醒,即便我有權有勢那又如何,手握重權,坐擁江山,可倘若沒了執手相伴一生,與我同看這瑰麗江山的你,我要這天下做什麼?我要這綿延千裏的疆土又有何用?”
那昏君說至動情處,竟是掩麵而泣。
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微顫的雙肩,竟突然覺得他可憐。
作為一個皇帝,他是失敗的。
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說,祁國有今日之繁榮貌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內,有左右兩相支撐朝野,在外,有蕭裔瑄為他浴血奮戰,他的疆土不斷擴延,那是蕭裔瑄以命相搏而來!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失敗的。
雖然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用死掩人耳目地離開祁國皇宮,雖不知十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我知道,一個男人,倘若連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能力都沒有,那麼他絕對是可悲失敗的人物!
作為一個父親,他同樣還是失敗的。
他不夠關心自己的子嗣,他不夠了解他們,他甚至不知道每日向他請安行禮的人當中有人居心叵測,即便那人不是他親生子嗣,可十八年養育下來,再生疏的,也該摸清了脾性吧!
作為一個集皇帝、男人、父親三重身份於一身之人,居然在我一介女流麵前慟哭失聲,他是失敗中的失敗!
這男人太軟弱無用,沒有一點魄力,天生便不該去爭奪那九五之尊的龍座!
聽人說他以前根本不是太子,聽人說是顧婉怡為首的顧氏家族一手推得他榮登帝位,我不明白,當初顧氏家族選何人不好,怎偏就挑上了這麼個沒用的男人?
“若兮,我真的很想你——”
昏君一語道出,兩腿一軟,繼而身子一傾斜躺在冰涼的墁地之上。
“喂。”我怔了片刻走近他,繼而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肩,孰料回應我的是他一個舒坦地翻身和輕微的呼嚕聲。
那麼快便是睡著了?
我蹲下身子瞧那昏君,正研究著他的睡容,卻突然聽得頭頂琉璃瓦片上有輕微響動,心中猜著該是鈴蘭將話帶到,現如今他不放心我親自前過來了!
想至此我急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將屋內殘燭吹熄,而後靜心屏氣,等著他挑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