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2)

旁邊的路人是如此的乞兒的模樣,卻在吟唱“諸王膽氣粗”與“輕擲喪鴻圖”隻是奇怪,以為是瘋子一個,也就遠離他而去。但士誠深信,自己所吟的全椒恭尉之詩吟來分外貼近自己當前的境遇而心情好轉起來。路人也就更覺著他的“怪”了。士誠自知以後有人問起名姓,時是再不能用“士誠”這個名了,就不如改用諧音的“時辰”吧!年歲也報大十歲,與白發相配,豈不更妙。且慢!大十歲又該是何年月生的,天支地幹如何應對,這些讓他費盡了思量,心中想道:“要是金兒還活著,這些還不是小菜一碟,全不在話下。”如今卻犯難了自己。

自從吟水上鷗之後過春申江。不幾日,時辰便來到瀘瀆的長人鄉地麵,這裏即是錢鶴阜的故鄉了,他眼見到鹽灶的漸多,便不覺生計的有望而興奮起來。不用多久,憑著以往的經驗,時辰很快就得到了鹽務官的重用和賞識,錢賺多了之後,也就引起了一部人的注意。特別是聽時辰滿口濃重的蘇北口音,就更有人懷疑他了。有人動向之下,他便訴說自己苦衷來:“原以為自己販米到戰時的平江,可得不小的利錢,不想連米帶船,全讓徐大元帥給扣了,給的值也剛夠本錢,豈不讓人喝西北風去。”聽的人是連連點頭。

時辰又接著說:“也是自己不小心遭了賊人之手,丟失全部銀兩後落得個乞討為生,這不就應了“船破更遇打頭風,屋漏又遭連夜雨這句老話了麼!”聽的也自是連連唏噓,感慨萬千了。“如今道貴方寶地落腳謀生,多有打擾萬望見諒!”聽的忙應道:“哪裏哪裏!理應照顧些才是,窮人不幫窮人,還是人麼?更無況你以前也是販米出身的小老板哩!”聽的滿足地離開了時辰。

過不久,秋風起蟹腳癢之後,又有人借請時辰吃螃蟹為名,向他套近乎,想讓時辰醉後能吐出些“真情”來。同桌之上,設宴席又請邀了些相好之人同坐。時辰見螃蟹上席之後,一番謙讓之後,自己也選了個大蟹,落落大方地抓取在手,連說:“多有主家叨擾,在下有禮了!”說完就津津有味起吃開了去,吃得上興,時辰就吮了吮指尖的蟹油,

吟開了餘明經的《螃蟹歌》來:“粟之大之,不用草縛,腳多也要學橫行,柔麻聲滿螃蟹篦。去歲過捒河,寒水載舟腹,螃蟹鉗落水中,往東隨浪逐。河神見之怒而斥,視些妖魔非我族,驅之出鏡無羈留。水使聞名呼承速,細蝦捧其頭,虱蟹扛其足,須臾逐道河灘邊,瑟縮無衣寒欲哭。今年六十慶生辰,泥屑為籌添海屋。沙裏狗,接壽軸。望潮郎,捧壽燭。哈瑞子那麻渾(蝌蚪之上海方言),大亂三千湊一句。嗚呼!大難不死終有福,但願螃蟹老成精,永生永世無人捉活到千年萬年常脫殼。”時辰是用蘇北方言吟詠的,平添了許多生趣,席間的人自是滿足,邊是玩味詩中的含義,更是妙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