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5章 白湛之心(1 / 2)

榮昌元年四月初十,大秦皇帝大婚,從後宮到外朝無人能心懷平靜。

清心殿外那一幕宮變發生不過半個時辰,本該在擊踘場上觀看賽事的閣老、刑部大員齊齊上本參奏。

白許方一幹人等雖伏法被誅,恐怕連全屍也不能留下,甚至連累其親屬皆被株連,結結實實打了白家一個耳光。

未免浩大聲勢累及白太後,君越、白露等人匆匆離宮,馬車在城南國公府門前停下,白露摔了簾子下來,臉色難看到極點。

白燁緊隨其後,欲言又止,似是想勸,又無從開口。

白國公躬身下轎,正瞧見這般情景,捋了捋胡須,開口問道:“你們兄妹二人這是怎麼了?在宮內惹出了那麼大的亂子,回來還要吵嚷一番不可嗎?”

白國公本欲入慈寧宮見白太後,白太後卻聽聞風聲,稱病誰也不見,將一幹人等拒之門外。無風不起浪,零星聽了些傳聞,白國公雖不再插手國事已久,眼見這些小輩亂來,還是免不了關切。

“爺爺。”

“爺爺……”

兄妹二人行了禮,驕縱如白露沒好氣道:“您問問白燁做了什麼好事,今日白家之禍皆是因他而起!和這種人再待一時,我便會一時不舒服!我甚至恨不能殺他而後快!”

“住口!”白國公難得變了臉色,竟出言嗬斥道。

“爺爺……”白露瑟縮了一下腦袋,不自覺後退了一步,著實不明白一貫閑雲野鶴似的祖父會如此對她。平日裏無論是見了平民百姓路人,亦或是王公大臣,白國公也不過等閑視之。

“都是一家人,還是親兄妹!開口閉口殺之而後快,你們的父親平時就這樣教導你的嗎?”白國公正色道,“白家有今日之頹勢,便是兄弟姐妹不睦的結果!”

白露被訓斥得低頭不吭聲,兩隻手卻緊緊地摳著,不應不答。

“爺爺,露兒不過一時情急口不擇言,您不要生氣。”白燁從中調解道,他一貫是和睦不爭的性子,說話不緊不慢,這些年從不與人紅臉。

白露一想起白燁持劍殺人的嗜血模樣,心下便一陣陣發冷,何況他此時又換做了平日的和順樣子,她抬起頭來,恨恨瞪著白燁,連白國公的訓斥也忘了,點頭冷嘲道:“是,你最厲害,最會做人,最能討爺爺的歡心,最為白家考量!白燁,繼續用你的假模假樣欺騙爺爺吧!我不奉陪了!”

說罷,白露轉身跑開,誰的話也不聽。

“露兒!”白國公追喊了一句,白露頭也不回,鐵了心抗拒到底。

天色驟變,風雨如晦中,白燁上前虛扶住白國公,二人一起步上台階,老管家白榮將聽來的清心殿外的來龍去脈都與白國公說了。

白國公停下腳步,目光矍鑠地望向白燁:“小皇後果真是你三叔的女兒?”

白燁點頭:“是,陛下的詔書上是這樣說的。立後大典時三叔也在場,想必錯不了。”

白國公若有所思,停頓半晌又問道:“小皇後品貌如何?”

白燁道:“天人之姿,貴不可言。”

“生辰何時?”

“據說是隆德廿年八月十一,虛長了露兒一月。”

“……”白國公當下愣住,靜默半晌,若有所思道:“看樣子你三叔恨意未消,弄出這些事來……唉……”

歎了口氣,白國公搖了搖頭無奈道:“都是孽障,孽障啊。”

白燁不知如何接話。

白國公兀自沉默了片刻,看向白燁,歎息道:“小皇後既然是你三叔的女兒,便一樣是白家的孩子,你們放過她又當如何?鬧得殿前逼宮,與白家有甚好處?”

白燁也似愣了,白國公竟與他探討起政局恩怨,稍一回神便笑道:“爺爺,您知道我素來最不中用,從未想過與誰為敵,這些事我也不過是聽來的。”

白國公聽罷他的推辭,如炬的目光探究似的盯著白燁看了會兒,不知信與不信,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們長大了,自有你們的打算,我老了,一早曆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變故,哪裏還會管你們這些小輩如何?唉,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白國公望了望晦暗的天色,招呼他的老管家,“白榮,走吧”,自去他的院子清淨去了。

白國公一去,一旁角門下候著的下人便匆匆上前對白燁道:“二公子,大公子請您過去一趟……”

下人雖然平日與白燁接觸不多,但大約是知曉了宮中發生的一些傳聞,這會兒竟對白燁有些怯怯,不敢離他過近。狠毒的名聲已在宮內宮外傳揚開來,這是白燁無法左右的。

白燁無奈,遠遠瞧見一片鵝黃衣角入了閣樓,便知白露已在大哥麵前添油加醋地說道過了,他此去不過受責。

白燁邁入黑暗的內室,還未開口說話,便被白湛狠狠打了一巴掌。

大秦家族極重長幼之序,哪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為白家嫡長子,白湛的地位仍不可撼動。長兄如父,責罰弟妹也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