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愛都好,現在不愛,等到做多了,時日一久,還需要去分愛不愛麼?
等到激情褪去時,墨問合眼眯著,大手在她的後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哄孩子似的勸她睡。可是,百裏婧心裏卻有數不清的空洞,一麵是對墨問身體的渴望讓她覺得羞愧,一麵是她對身邊這個男人越來越多的費解——
韓曄的身上有許多秘密,她越來越深地發現她不了解他,而她的枕邊人、她的夫君也讓她起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她似乎也不了解他,他有太多的大難不死和沉著以對,他把她的心拿捏得牢牢的,知道什麼時候哄她什麼時候安慰她。
如果說,這是他對待愛人的體貼,自然無可厚非,可日積月累起來,他的本性漸漸外露,有時候他不經意看著她的眼神,又或者他偶爾霸道的一個吻,再就是他在床上帝王般的強勢和專製,這些東西,藏不住……
很多時候,看似她是主宰,她輕而易舉就能讓他沒了脾氣,可其實一切都隨著他的意願來,他不僅掌控她的心理,現在又開始掌控她的身子,他不說話,卻比會說話的人更厲害,他懂得怎麼讓她乖乖順從。
母後說,墨問是個聰明人,她的身上肯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所以他隱忍至今。然而,她再傻再愚蠢,也該明白,墨問絕對不可能僅僅因為她的緣故而陡然驚才絕豔起來,他的滿腹經綸和韜略計謀一早就有,他隻是借了婧駙馬的契機走上朝堂,成為如今大興聲名遠播的第一駙馬。如今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本事,跟婧駙馬的身份無關。
墨問摟著他的心肝寶貝睡著,他一直舍不得離開,就為了這溫馨的時刻、她在懷中的溫度。隻不過,他沒想到他的妻已成驚弓之鳥,經曆過許多突如其來的磨礪,她早已變得聰明多了,她審視他,在他們剛剛激情過後,他饜足的神色,沉著的表情,微微彎起的唇角……
在摯愛麵前,他太掉以輕心。
韓曄重傷不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盛京,宮裏也都人盡皆知了,景元帝一大早在未央宮用膳,有人來稟報韓曄的傷情。
外藩質子在盛京受了這麼重的傷,無論因為誰的暗算,朝廷都有抹不去的責任,何況韓曄還是景元帝的女婿,景元帝還自詡與晉陽王是好兄弟。
景元帝聽罷這些,一麵命太醫繼續為韓曄診治,又當著司徒皇後的麵下詔書命晉陽王回京,末了,轉頭看司徒皇後的反應。
宮女端來煎好的藥,司徒皇後端起藥盞一勺一勺地喝著,似乎對景元帝剛才的詔書一絲興趣也無,景元帝摸不透她的心思,便沒話找話道:“皇後身子不好,昨兒夜裏咳嗽個不住,這藥喝了幾日了?”
一旁的大宮女答道:“回陛下,這是第五日了。”
“竟也不見起色,那些太醫都是混飯吃的麼!”景元帝惱了,這架勢是要興師問罪的了。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司徒皇後這才抬起頭來朝景元帝看過去,眉頭微蹙,鳳目中略帶疲憊:“陛下一大早就動怒,這未央宮好久沒煙熏火燎的了,不過就是略感染了風寒,有什麼值得小題大做的?倒顯得臣妾這身子格外精貴似的。”
司徒皇後一貫都是不說好話的,這回雖然語氣緩慢,但言語裏還是沒有對景元帝多客氣。
“皇後的身子自然精貴,”景元帝倒也不怒,反而毫不回避地直視著她的鳳目,笑道:“比朕的身子還精貴。”
景元帝哪曾說過這種話,那些宮女太監都很意外,司徒皇後卻笑了,放下藥盞,揮揮手讓宮女退下,開口道:“陛下這是在諷刺臣妾不該感染風寒勞師動眾麼?拿臣妾的身子與陛下的龍體相比,臣妾惶恐得很。”
如果二十年不曾對一個女人說過情話,乍一開口想要討好她,隻會被她當成諷刺,她全然不曾往他的心裏想,她站在原地,不肯往他麵前挪一步。
景元帝已經紆尊降貴,想要同她和好,他真心實意的第一句話反而就鬧得不快,他莫名地就想起剛才那道命晉陽王回來的詔書,他壓製住嫉妒和惱怒,仍舊帶著笑意問道:“假如晉陽王世子當真出了事,皇後覺得晉陽王會如何惱恨朕呢?那畢竟是他的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