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當胸。
血流如注。
司徒赫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她的臉。所有戰場上、城樓上的人都驚呆了。司徒赫背叛了國家,所以,婧公主不顧一切地殺了他?
然而,這並不代表結束。
百裏婧忽然朝司徒赫的臉上抓去,狠狠地硬生生地揭下一層人皮麵具來!
“想假扮赫?可惜,我在這裏。”百裏婧冷笑著抽回劍身,隨著她的動作噴湧出的鮮血濺了她一臉,讓她的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猙獰可怕。
作為突厥的前鋒將軍而來的司徒赫,轟然從馬上倒下去,仰麵躺在了地上,死不瞑目,而那張臉卻與先前大不相同,這一變故讓兩方將士都措手不及。
在親衛軍的掩護之下,百裏婧高舉著人皮麵具揚聲道:“我是大興的榮昌公主百裏婧!這位赫將軍分明就是假的!有我手上的人皮麵具為證!所有人都認不出赫將軍,隻能說明突厥人下足了工夫!如果眾位將士還不信,大可脫下這個人的鎧甲,剝去他的衣衫,我敢打賭他的身上肯定沒有數不清的戰場上留下的傷疤!赫將軍四年來屢次的軍功都是靠著這些傷疤換來,而不是借著司徒家的名聲騙來的!他十七歲的時候就曾經說過,他要做大興國的大將軍,保衛大興的疆域寸土不失,保衛大興的百姓安樂無憂!他那樣的人,又怎麼會為了突厥蠻子的蠅頭小利就背叛國家百姓?”
百裏婧轉而望著突厥人,冷笑道:“如果司徒赫有心要做駙馬,我大興的公主哪個不會爭著搶著嫁給他?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想,突厥區區蠻荒之地,有什麼比得過我大興?值得司徒赫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親手領著你們這些殘暴無恥的蠻子侵略我大興國土?!你們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司徒赫可以戰死沙場埋骨他鄉,甚至死無葬身之地,卻絕不能成為他人利用的工具,受這不明不白的冤枉!”
百裏婧聲嘶力竭地喊完,充斥著殺意的眼眸被浮起的一層水汽一潤,越發黑亮得驚人,含著不可摧毀的篤定。
“殺光突厥蠻子!滾出我大興疆土!”
“殺光突厥蠻子!滾出我大興疆土!”
“……”
戰場上那些大興將士們大部分都曾見過司徒赫,或者曾在他的麾下效力,一開始得知司徒赫投靠突厥人的消息氣得睚眥欲裂,這會兒得知真相,更是恨不得將突厥人碎屍萬段,他們高聲喊著口號,士氣高漲一發不可收拾。
突厥軍失了主將,本就已軍心渙散,再看計謀被拆穿,敵方勢不可擋,一時間隻顧著左右奔突逃命而去,湟水關一役,突厥軍死傷過半,百裏婧一戰成名。
傍晚時分,將士們忙著清理戰場,杜皓宇走下城樓,迎上百裏婧的戰馬,道:“婧公主太過魯莽行事,若出了意外,末將如何擔待得起啊?”
百裏婧的手裏還捏著那塊人皮麵具,臉上的鮮血還未擦去,笑得森冷:“杜將軍不覺得應該先上奏朝廷為司徒赫正名麼?”
杜皓宇一噎。
百裏婧卻不肯罷休:“之前的傳言都是假的,有人存心陷害司徒家,妄圖借著一張人皮麵具讓司徒家萬劫不複。而且,連我一個不懂兵法戰術的人都看得出來,剛才那一仗,突厥人根本沒有派出足夠的兵力全力以赴。湟水關是我大興的西北門戶,邊塞要地,他們憑什麼以為單靠一個司徒赫就可以輕鬆獲勝?隻有一個解釋,他們之所以來攻打湟水關,並沒有想過要打贏,而是為了把司徒赫投降突厥一事坐實,讓大興朝廷掀起內亂,讓司徒家全權交出兵權,然後趁著三軍軍心不穩之際,不費吹灰之力地攻城略地!”
說罷,百裏婧眯著眼睛望著杜皓宇:“這種小小的伎倆怎麼連杜將軍都識不破?”
杜皓宇略略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兒道:“若沒有婧公主,這一仗西北軍就徹底輸了,公主方才的表現讓末將很吃驚。”
百裏婧知道他指的是識破並殺了那個假的司徒赫,遂苦笑道:“我長到如今快十七歲,其中有十二年都和他在一起……你們認不出他也很正常。任何人都可以不喜歡他,但絕不能糟蹋他的名聲,誣陷他做了從來沒有做過的事,隻因我知他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