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綠兒訕訕地退下了。
墨問在心裏歎息,短短三個月,這麼多事壓在她心上,又被禁足,受了從未有過的冷落,憂思過度也是有的。
他開不了口,便握著她的手搓著,憐惜地俯身,額頭貼著她的額,寫道:“小瘋子,瞧見你這樣,我怎麼舍得走。”
百裏婧對上他的眼睛,問道:“走?你要去哪裏?”
墨問吻她的鼻尖,也是涼的,他蹙著眉寫道:“西北仍缺糧草,今日早朝,父皇命我往荊州一趟征糧,明日就出發,大約要十日才能回來。”他沒提兩路糧草被劫一事。
寫完,便凝視著她的眸子。
百裏婧不解:“你身子不好,誰都知道,朝中那麼多人,偏就缺個征糧的?隻怪你實誠,新官上任,想著多攬些事兒來做,就上了他們的當了,誰提議讓你去的?”
她情緒一激動,眉頭就皺得特別厲害,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她隻當他是個缺心眼的傻子,墨問笑了,寫道:“確實是那些老賊的意思,盼著我做不到,給你丟臉,也讓父皇為難,早日撤了我的職務。但是,放心吧,我不過去上十日,父皇遣了一隊重兵保護我,衣食住行也都安排妥當了,我什麼都不怕,也會盡力照顧好自己。隻擔心你這小瘋子,又病了,臉白成這樣,手這麼涼。”他寫完,握著她的那隻手,在手心上吻了吻。
百裏婧閉了閉眼,強打起精神道:“我還是不放心,沒有知根知底的人跟著,肯定照顧不好你,你每日用藥吃食他們都不清楚……”她撐著身子要起來:“我去求父皇解了我的禁足令,讓我與你同去!”
墨問忙按住她的肩膀,讓她重新躺下,歎了口氣,寫道:“小瘋子,你讓我省點心,好不好?你若是去了,一路上舟車勞頓,肯定要累壞了。禁足令也沒有幾日了,你且忍一忍,安心在府裏休養身子,別再惹怒了父皇。即便父皇疼你,可聖旨已下了,君無戲言,叫父皇如何撤回?”
最後,他望進她的眼睛,低頭在她的唇上蜻蜓點水般啄吻了一下,認真寫道:“小瘋子,一切都已交待妥當了,我隻問你,我若不在,你會念著我麼,就像我念著你一樣?”
百裏婧咬著唇,被墨問盯得避無可避,忽然張開雙臂環住墨問微微傾下的脖子,身子借力抬起,投進了他近在咫尺的懷裏。
她的臉埋在男人的脖頸處,輕聲答複——
“嗯。”
不是敷衍。
墨問笑了,這才抱緊她,隻覺心境平和,萬事無憂,她心裏總算有了他,哪怕隻有那麼一點點,哪怕她隻是撒了一個謊,他也滿足了。
小瘋子,你若念著我,我定能平安歸來。
雖然墨問已定下去荊州的計劃,可他的護衛沒有一人同意。剛入夜就將他堵在了桃林裏,跪地不肯起來,孔雀道:“主子,這些年,您人在盛京已萬分不安全,若再貿然前往荊州,叫屬下如何放心?”
黑鷹一貫話少,這次也認同了孔雀的擔憂,道:“若主子真要去荊州,不如一路向西,借此機會回國,到時製造一場失蹤的假象,也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桂九道:“主子,大人說,您這些作為十分不合適,在東興俯首稱臣,讓大秦百姓如何自處?如今又替東興出謀獻策,甚至親自替他們征集糧草,您這樣做說不過去啊……”
他們的話個個不錯,可墨問卻無動於衷,他是沒必要越俎代庖幫東興治國,可他如今的身份是東興的臣子,他的妻是東興公主,他不是幫著別人,是幫著他的小瘋子,他的妻。旁的原因,暫且不論。他也沒有必要對他們一一解釋清楚。
墨問往桃林外走,出聲道:“別跟著我,收拾收拾,明日前往荊州,沿途設防,有些人怕是見不得我有半點好處。桂九,你留下,看著她,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你便不必再回國了。”
桂九想哀嚎,卻見男人又轉過身來,道:“孔雀,她身子突然不好,渾身發涼,有些不對勁,太醫說是累了,我卻不信,你替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