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裏婧想出聲安慰他時,墨問忽地偏頭咬住了她的耳垂,細細密密的輕咬,似是懲罰,帶著酥麻的微疼,百裏婧一縮脖子退出他的懷抱,抬頭發現墨問一雙黑瞳含怨望著她,薄唇抿著且可疑地有些微翹,像小孩子生氣撅著嘴似的,全無要解釋道歉的意思。
這樣的墨問,真讓人無可奈何。
百裏婧一點辦法也沒了,也不能跟他計較,怎麼,婧小白,就許你想方設法勾著他慣著他,想要的時候就抱住,不想要就推開,就不許他也發發脾氣埋怨你麼?何況,他還半個字的埋怨都說不出口,你可真有能耐,欺負一個啞巴欺負上癮了,他又不欠你的,活該被你擺弄成這副姿態?
一群丫頭小廝連帶著管家都默不吭聲地在一旁瞧著,這副模樣的大公子他們從未見過,他還能再有點兒出息麼,都這麼大的人了……然而,誰也料想不到,前一刻還生人勿近的婧公主竟主動走過去,張開雙臂緩緩將大公子的腰摟住,不知她悶在他懷裏說了句什麼,大公子開心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約是沒什麼力氣,顫巍巍地勉強站穩,眼裏卻已多了幾分神采。
百裏婧說,輕點咬,我怕疼。
墨問心裏的陰鬱當真被她這句話撩撥得煙消雲散了,一顆心敞亮,半點做戲的勁頭都不帶,眾目睽睽之下傾身,咬住了她微張的唇,還是沒舍得咬重,卻發現她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輕顫。夏日燥熱,肌膚相親間流氓的本性壓製不住,墨問的眼神早就變了,恨不得就在這草木深深的桃林中吃了她,但,到底時機不對,林岑之屍骨未寒,況且旁邊還有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圍觀著。唉,他隻得無聲地歎了口氣,情事上他已不做掙紮,吃不到就舔一舔過過幹癮吧。
本想抱著她回偏院小屋,然他這副傷患未愈的身子應該抱不動,無奈又放她下來,一拉她的手發現她掌心的繭更厚了,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隻好拿手指摩挲著她的掌心輕輕地揉。
他們夫妻二人旁若無人地牽手往桃林深處走,管家後知後覺地忙追上去道:“大公子,相爺吩咐了,若是補湯合您的心意,明兒個就再送來。”
墨問回頭,藏青色的錦袍襯得他整個人如青竹般修長挺拔,隻是臉色仍舊蒼白病態,他衝管家一笑,輕點了點頭,全無一點受寵若驚的神色,仿佛送湯送藥伺候他服侍他討好他都是理所當然,哪怕對方是他老子。
“是,是……”管家腳步停下,摸不清頭腦地應聲道。
管家等人走後,百裏婧疑惑地問:“為什麼左相突然待你這麼好?又請大夫又送補湯,他是良心發現了麼?”
墨問一臉無辜地搖頭,在她手心裏寫:“其實,自你下嫁與我,他待我便比從前好多了,可見,娶了你是我的福氣。”他的眼神認真,自上而下地望進她眼裏,又寫道:“說來你或許不信,活到這樣的年歲,我從未想過會遇見你,讓我這兒既歡喜又疼得厲害……”他拉過她的手按在心口處,臉上又泛起那股子委屈勁兒,讓百裏婧避無可避:“倔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的小瘋子,你讓我怎麼辦才好?”
墨問近日越發得寸進尺了,百裏婧的道行哪能及得上他,早被他哄得沒了半點脾氣,可她沒法專注於這些兒女情長,腦子裏亂得很,唯一可以說出來的話隻是:“墨問,謝謝你一直陪著我,謝謝你……對我好。”
她低著頭,墨問看不到她的臉,便盯著她的發頂眯起眼睛,他真想扒開她的腦子,把他自己放進去,把別的不相幹的人通通都拽出來剁了埋了……
可是啊,若她對那些所謂的不相幹的人毫無感情,輕易便可棄之腦後,他又怎會心心念念盼著能在她的心裏占據個一席之地呢?正是因為難得,所以,他才越發想要。
想通了,墨問一點都不惱,誠誠懇懇地在她的手心裏再添一把火:“早說過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理所當然該陪著你,你要謝就太見外了……”
當誰都進不了她心的時候,隻這病秧子還能日複一日地往她的心壁上擠,她就算記不得他的花言巧語,總還會記得他寸步不離無所不在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