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這麼一強調,百裏婧想起鹿台山時的她,便一絲顧慮也無了,點頭道:“那你自己小心點,早些回去。”
“知道了!”木蓮擺擺手,腳步輕快地朝戲樓旁的藥鋪走去。
遠山捏著手中的藥包,望了望墨問,墨問卻沒看他,神色淡然,仿佛根本不曾將木蓮方才的話放在心上,隨著百裏婧一起上了馬車。
主子素來鎮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遠山按捺住心頭的憂慮,隻好隨馬車一同回去。
馬車駛過擁擠的長興街,漸漸走遠時,木蓮才折身入了藥鋪,問道:“剛剛有位家丁,個頭不高,說話嗓門大,帶著土藍色的帽子,在你們這抓了幾副藥,我想問問,抓的什麼藥?他是我家老爺的貼身小廝,但為人不大規矩,我家老爺擔心他在藥方上做什麼手腳,所以特讓我來問問。”
說著,便笑盈盈地遞給掌櫃的一錠銀子。
掌櫃的抬頭看了木蓮一眼,將銀子接了過去……
入了相府,百裏婧先去的前院,準備替墨問煎藥,墨問與遠山剛入了偏院的桃林,身後的桃樹便奇異地改變了方位,將原本那條小徑藏得毫無蹤跡。
遠山這才開口道:“主子,白家的人果然在打聽菖蒲的銷路如何。春季菖蒲開挖,他們已經將各大藥鋪的菖蒲都買盡了,倘若沒有菖蒲輔助,翬乆、槁輧這兩味藥便失了原來的療效,主子的病情就無法根治!白家的人分明是來阻止主子回去,想將主子扼殺在大興盛京!”
墨問臉色雖然蒼白,精神卻尚可,未開口便出聲道:“遠山,你錯了。他們並不肯定我在盛京,隻是漫天撒網罷了。翬乆這味藥非常難得,嬌生慣養得很,隻有江南的水土才能將它們養活,他們揣測了許久,又斷了翬乆入中原的路子,卻發現我還未死,這才覺得我也許是在江南,便興衝衝地一路找過來了。”
“那該如何是好?”遠山緊張道:“婧公主雖好騙,可她身邊的丫頭木蓮似乎已有所懷疑,現在主子病弱之身,卻樹敵良多,若是一步走錯,便會招來殺身之禍,何不趁現在事態尚可控製之時及早回去?”
墨問笑:“今日發現了許多有趣的事,若是就這麼走了,會錯過很多東西,留下來,興許還能有意外的收獲。”
不等遠山疑問,墨問勾起唇,沉靜淡然的眼神變得寒波生煙一般冷凝:“讓黑鷹查一查法華寺的七層藥師塔。我想知道,一切是否如我所想。”
傳說大興國盛京的法華寺地宮內藏有許多珍品寶物,尤其珍貴的是一張三百年前的藏寶圖。若是拿到了那張藏寶圖,便等於掌控了全天下一半的財富,到時何愁兵馬不強,糧草不豐?逐鹿中原爭霸天下通通不再是虛妄之談。
很想看看某些人的臉上失了鎮定,某些人的狂躁一發不可收拾,某些人乖乖將他的東西盡早給他……
木蓮沒查出什麼,那家藥鋪的掌櫃說了遠山所抓的那副藥不過是調養身子之用,讓她家老爺大可放心。
木蓮疑惑重重,今日在法華寺中,主子的目光落在病駙馬身上,雖然神色依舊淡漠,卻與平日大不相同。察言觀色是她自小受訓拿手的本事,猜不透主子也就罷了,卻偏偏還猜不透半死不活的病駙馬,喂他吃的毒藥不是假的,也每次都親眼看他喝了下去,痰中有血也是服下這毒藥該有的反應,可他的身子卻似乎一日好似一日。
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恰好與病駙馬體內的病症相克,竟給他治好了病,要麼,便是病駙馬手段非凡,竟能抵擋住毒性的日夜侵蝕,拿毒藥當良藥喝。
兩者相較,第二種可能性太小。世上有幾人百毒不侵?就算是北郡藥王,怕也不敢拿他自己試藥。
當日,婧小白第一次去偏院與病秧子同住,她不放心便潛進去探查,發現除了幾間單薄的屋子和幾塊不大的菜園幾乎一無所有。這些日子以來,若不是靠婧小白的豐厚嫁妝,不知那個病駙馬是否有新衣可穿,是否有足夠的月錢供他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