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戍搖著折扇費解:“是啊,爺一來就有這麼好的事兒,小狐狸,你是福星啊!”轉而看向司徒赫和百裏婧:“婧小白,司徒赫,咱們幾個可都是從小看著法華寺長大的,現在這小廟成國寺了,真了不得,爺當初吃的那些個結緣豆沒白吃!那方丈老和尚,也稱國師級的了!乖乖,了不得了不得!”
百裏婧卻不解,偏頭問司徒赫:“怎麼這麼突然?之前一直都沒聽過半點風聲啊。而且,父皇母後都去了大護國寺,為什麼讓高賢這個時候來宣旨?”
司徒赫擰緊眉頭,思索了一番,不得而知。
高賢將聖旨交到玄空法師的手裏,寒暄了兩句,似乎才發現他們幾個人似的,忙躬身過來請安,都是首輔之臣的子嗣或者皇室公主,除了墨問,高賢全都認得清楚,一一問候完畢。
黎戍笑道:“高公公,碰到你真是太好了,上次你給我介紹的那個鍾鼓司的伶人,唱戲的功夫相當了得,我跟他學了幾天,這嗓子還真就開了!”
高賢也笑,五十歲左右的麵容光潔無須,一雙細長的眼睛慣常含笑,嗓音尖細,客套道:“黎大公子見外了,老奴和國舅爺這些年的情分,一點小事不必客氣。”
提到他爹的名號,黎戍絲毫不以為恥地眯著眼睛笑。
黎戍和黎狸都好說,高賢對司徒赫和百裏婧有些忌憚,上次司徒赫那一百軍棍就是他監刑的,如今司徒赫官降三級,傷勢初愈,心裏多多少少會記恨著他,尤其是以婧公主的火爆性子,恐怕早就看他不順眼。
是以,高賢特意帶著笑臉問道:“赫將軍身子好些了麼?老奴這些日子也頗為惦記,寢食不安,今日一看,赫將軍精神好多了,老奴也能稍稍放下心來了。婧公主,帶駙馬來法華寺求平安?陛下也是知法華寺的菩薩靈驗,為盛京百姓所稱道,這才順應了民意賜法華寺為國寺。老奴還聽說法華寺的放生池能結善緣,婧公主何不陪駙馬去一趟?”
一番關切下來,前半段的虛情假意讓百裏婧蓄滿了火氣,後半段對墨問的關心又讓司徒赫滿腔怒火,所以,高賢話畢,兩人的表情都很冷淡,並不似黎戍熱情,對高賢有明顯的疏遠。
“有勞高公公費心了。”百裏婧道。
“應該的。”高賢雖然仍保持笑意,麵上卻頗為尷尬,隻得轉而與主持玄空法師道:“陛下說了,編纂佛經一事交由大師您和明遠法師主持。那些經書頗為珍貴,所以,藏經閣不方便再對外頭的僧侶和俗家弟子開放,自今日起,將由禁軍嚴加看守,這也是聖上為了保護經書不得已之舉,若是對貴寺帶來叨擾,還請大師諒解。”
佛家聖僧最終必得屈服於俗世君主,玄空法師雙手合十,頌道:“阿彌陀佛。吾皇聖明。”
“大師,藏經閣在何處?還請您前方帶路。”高賢維持著笑意道。
“這邊請。”玄空法師略一引路,帶著高賢和眾禁軍朝西北角而去。
聖旨所宣揚的對百姓來說是好事一樁,所以,即便禁軍的出現帶來了些許騷動,也很快就平息了下去。百姓和往年一樣照常在禪聲陣陣中誦經、撚結緣豆、祈福,還有源源不斷的百姓聞得聖旨而紛紛湧上大殿來,廣場上已經站不下腳了。
雖然百裏婧不願理睬高賢,可他剛剛說的卻不無道理,佛家的典籍中稱,“諸餘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放生第一。”若想結善緣,除了撒結緣豆,第一功德自然是放生。
百裏婧道:“赫,這廣場沒地方擠了,我們去放生池吧。墨問……”
她側頭牽過墨問的手,墨問在想著什麼,被她的動作微微一驚,隨即衝她柔柔笑開,反將她的手包在手心裏,緊緊的。
司徒赫還沒答話,黎戍就插嘴道:“去什麼放生池啊?婧小白,你和你相公一起去就是了!赫將軍,咱仨去接點清茶喝喝,又不要銀子又能洗洗腦子洗洗身子,多好。”
司徒赫哪能讓婧小白和墨問單獨一起,再怎麼不高興也甩開了黎戍的手,率先朝放生池的方向走去。
“嗨!這找死的家夥!”黎戍指著他的背影直瞪眼,黎狸眨巴眨巴大眼睛,嘻嘻笑道:“大哥,你還真是一廂情願得很徹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