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遠山抓了藥回來,天已經完全黑了,百裏婧隨木蓮去廚房給墨問煎藥。
木蓮看著她手裏的藥包,湊過來小聲問道:“婧小白,你昨天怎麼了?你的酒量不是一直都不錯麼,怎麼會喝醉了酒呢?”
木蓮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鹿台山上的婧小白曾想借酒壯膽,好趁機向韓曄表白,可她偷偷喝了一整壺酒居然都沒醉,結果被三師兄發現她偷酒喝,跟師父告了狀。
鹿台山上的規矩嚴厲,她被罰去後山的碧桃花下紮了兩個時辰的馬步,兩條腿動都不能動了,後來,還是韓曄把她抱了回去……
韓曄問她:“如果喜歡我就像紮兩個時辰的馬步一樣難受,還要喜歡我麼?”
她忍著痛答:“要是每天紮兩個時辰的馬步,你就會喜歡我,那我就每天都去。”
韓曄看穿她的心思:“你是想讓我每天都來抱你上山?”
婧小白臉紅紅:“要是我抱得動你,我願意天天抱你上山的。”
韓曄笑:“哦?如此說來,還是小師妹比較灑脫大方樂於助人……”
不知道為什麼,鹿台山上用碧桃花釀成的酒怎麼喝都不會醉,而北府郡的“忘憂醉”三杯下肚就神誌不清了。也許,和人的心境有關,那時候她心裏惦記著韓曄,滿心滿眼都是喜悅忐忑,而昨日回門筵上,她的心裏空空如也。
百裏婧把藥包放在灶台上,轉身去拿藥罐,輕描淡寫地答道:“那酒太烈了。”
木蓮還是鍥而不舍地追過來:“那,你昨晚和駙馬睡一起了?”
百裏婧回頭,奇怪地看著她:“木蓮,他是我的夫君,我們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麼?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要睡在一起了。”
“不行!”木蓮聽到後麵一句,頓時驚叫道。
“為什麼不行?”百裏婧皺起眉頭,“木蓮,你最近好像管得有些多了,若是想嫁人,我給你挑一個,明天就把你嫁出去。”
木蓮立刻用兩隻手掩住嘴,悶聲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百裏婧見她總算安靜下來,沒好氣地將藥倒進了罐子裏,拿扇子扇著灶火,不一會兒,整個廚房都彌漫著一股藥味。
木蓮在摘菜,時而偷看百裏婧一眼,將菜葉裏麵新鮮的那幾片撿了出來,放在了一邊。
過了一個時辰,藥煎好了,百裏婧將藥汁倒進了碗裏,再放進食盒,木蓮尋了個借口道:“婧小白,我要去茅房。這藥你讓丫頭們送去偏院就好了,自己別進去啊!那個偏院,說不定鬧鬼的!”
百裏婧拎起食盒往外走:“去吧,我知道了。”
她從未指望過木蓮什麼,從前不指望,如今更加不會。
木蓮目送百裏婧往北邊去了,她提著燈籠,鬼鬼祟祟地摸到南邊的一個院子裏,做賊似的拍門,三短兩長的敲門聲。
像是暗號。
沒有人來開門。
又敲了一遍,還是沒人開門。
木蓮捏緊了手裏的青菜,恨恨道:“墨、小、黑!”
咬著牙摸到窗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細細的竹筒來,揭開竹筒上的木塞子,裏麵的東西頓時順著破了的窗戶紙爬了進去。
果不其然,屋裏傳來一聲慘叫,隨即房門從內打開,墨譽憤怒地一把將門外叉著腰幸災樂禍的木蓮扯了進去,狠狠甩上了門。
左相府老四墨譽要考功名,又愛清靜,因此一到晚上小廝丫頭們都去歇息了,他這會兒叫破了喉嚨也沒人過來。
木蓮被拽得一個踉蹌,扶著牆才站穩,一抬頭,看到眼前人,怒意頓時消失無蹤,指著墨譽哈哈大笑:“墨小黑,你的臉……哈哈哈哈!”
墨譽的左臉依舊英俊,可是右邊的臉頰腫得老高,也許是妖蜂蟄得太狠,腫的位置很特殊,連眼睛都被擠得變了形,看起來像個十足的怪物。
並不怎麼疼,墨譽也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是一摸上去自然知道不對勁,對著鏡子照了照,頓時整張臉都徹底黑了,再沒有別的想法,上前去掐木蓮的脖子:“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木蓮往後退了一步,握著細細的竹筒指向他,威脅道:“別過來!我告訴你哦,要是敢再靠近一步,就把你的左臉也蟄得像豬頭!兩邊保持對稱!誰讓你不給我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