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淡淡輕吻(1 / 2)

百裏婧忙探身去扶他,兩個人重又離得很近,他如墨的黑發垂下來,輕擦過她的麵頰,身上的酒氣已經淡去,鼻端隻飄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藥香。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接著是丫頭的聲音:“婧公主,奴婢來替您梳洗。”

三五個丫頭推門而入,見喜榻上的兩人幹坐著,互相使了使眼色,笑容有點異常。其中一個丫頭上前來,看似恭敬地說道:“公主,奴婢幫您脫下嫁衣吧,昨夜怎的就和衣睡了?”

新婚之夜,新人的喜服完整,若是換做正常人,也許情有可原,可換做病弱的公子墨問,這好心好意的關切便是實質的嘲諷和挖苦了,且這丫頭從始至終都隻對百裏婧說話,完全忽視墨問的存在,顯然慣常如此。

百裏婧不動聲色地從喜榻上站起來,那宮女以為她應允了,上前一步,手指剛觸到她的嫁衣,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宮女被狠狠一巴掌扇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漆木雕花的大屏風上,其餘的幾個丫頭嚇得忙跪倒在地。

百裏婧一身火紅的嫁衣立在新房中,姿態居高臨下,眸子掃過地上跪著的丫頭,冷笑道:“相府的規矩本宮不懂,可是你們應該打聽打聽,本宮的眼裏從來容不得一粒沙子!從今天起,管好你們的嘴,管好你們的手,別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大興國尚武,司徒皇後便是將門出身,嫡公主百裏婧一身好武藝,不久之前眾人才真正見識過她的瘋狂狠戾。如此看來,適才那一巴掌打得還算輕了,可丫頭的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唇邊染著鮮豔的血跡,她捂著臉頰連連磕頭:“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請公主饒命!”

此起彼伏的告饒聲,百裏婧充耳不聞,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有人大大方方邁進了新房……

自始至終,公子墨問的眸子波瀾不興,仿佛眼前所有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是一個身穿綠色宮裝的女子,十七八歲模樣,見此混亂場景,幾步躍到百裏婧跟前,眸色冷硬起來,關切地問道:“公主,怎麼了?”

百裏婧冷笑:“剛剛有人想給本宮下馬威,木蓮,你來得正好,替我梳洗更衣,我倒要看看她們是受誰指使,第一天就讓我這麼不痛快!”

下嫁丞相府,景元帝在嫁妝之外,又陪送了諸多人口,有照顧公主日常起居的宮女,也有管理田產房產事宜的小吏,這些人中,獨木蓮是百裏婧點名讓她陪侍左右的。

木蓮聞言,瞧了瞧那些還在不停磕頭的丫頭們,隨即毫無同情心地撇開眼,開口問道:“公主,需不需要再找些人來給你練練手?這些丫頭細皮嫩肉的不經打呀。”

百裏婧轉身朝梳妝台走去,聽見木蓮的話怒氣消了,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鹿台山上那幾年,她們倆真是把什麼事情都做盡了,木蓮每每拎著師兄們的衣領朝她抬下巴:“婧小白,三師兄也沒你的赫好看?那,大師兄呢?”

剛剛一笑,卻撞進一雙沉黑的眸子,百裏婧這才想起她又忘了這房裏還有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男人了——她的夫君,墨問。

墨問靠在床頭,見她看過來,便淡淡地笑了,視線忽然又轉開,似是被什麼吸引住,百裏婧回頭望去,見木蓮的手中拎著一個鐵籠,籠中有一隻雪白的胖兔子……她的笑霎時僵住。

木蓮卻已經走了過來,見她表情不自然,歎氣道:“把小黑丟在宮裏,沒有人照顧肯定會死的,所以,我就將它帶過來了。”

百裏婧什麼話都沒說。

木蓮將鐵籠子放下,也才發現新房裏另一個大活人,她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對墨問行了個不怎麼規矩的禮,笑道:“駙馬,公主的陪侍丫頭木蓮給您請安了。”又解釋:“這隻兔子名叫小黑。”

駙馬,這個稱呼實在過於陌生,百裏婧朝墨問看過去,見他眉間清淡,唇角微微彎著,溫和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咳了幾聲,閉眼靠在床柱上,顯然不勝疲倦。

誰會對一個非親非故的病秧子心懷憐憫?若在你麵前的是一個病入膏肓的活死人,正常人的反應都會是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