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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五一節還有兩天時，大家得到了一個讓人振奮又讓人失望的消息。經委主任的位置終於塵埃落定了。不過新任經委主任不是金中華，也不是別的什麼人，而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李景德。李景德是市政府副秘書長兼經委主任，這比單純的副秘書長有實權多了。原來呼聲很高的幾個人，那個民政局的副局長，到農辦當主任去了，雖沒有什麼實權，級別上也是正處，旅遊局那個副局長，到環保局當了書記，也是正處。還有一個，雖然不是正處，卻是建設局副局長兼自來水公司經理，是個實權派。隻有金中華原地沒動。這讓金中華麵子上很難看。他不請自到地來到許可證家。他一見到許可證就號啕大哭了。他可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啊，說哭也就哭了。這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沒當上經委主任，對他打擊太大了。另一個就是，所謂的城府，不過一種做派而已。許可證也不想安慰他。許可證在心裏冷笑道，什麼樣子麼。但是，許可證知道，如果不表個態，什麼話都不說，也是不夠朋友的。許可證等他哭得差不多了，說，金主任，要說憑能力，不要說主任，就是市長，你也能幹。金中華抹著鼻涕說，我找人算過一卦，他們說我今年時氣好，能升官，能發財，還能交桃花運，你看看，什麼升官啊，什麼發財啊，什麼桃花運啊，都是屁話，還白白花了我五百塊錢，老許，你說我怎麼這麼背啊。許可證說，也不是背，我考慮一下，這是組織對你的考驗。你想啊，組織上為什麼不提拔別的人當經委主任？為什麼要讓李景德當經委主任？李景德是市政府副秘書長你知道吧？他當不當主任都是正處。為什麼要讓他兼呢？你考慮過沒有？李景德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我對他最了解。你知道他下一步幹什麼？你不知道吧？許可證一字一頓地說，他，要，當，副，市，長。他這個經委主任，是為他副市長鋪平道路的。金主任，你也不要悲觀，我認為這是好事，要是讓一個沒有什麼前途，也沒有什麼背景的人來當經委主任，比如我吧，要是提拔我當經委主任，我會在這個位置上幹到死，你金主任還有出頭之日嗎？所以，我說，讓李景德當經委主任，就等於他給你把這個位置占著了，也可以說叫預留，要不了多久，水道渠成，經委主任就是你的了。你算那一卦沒錯，五百塊錢也沒白花，過不了今年，你就會心想事成的。金中華冷笑笑，說，你說你的，我聽我的，我算看透了，什麼朋友，為了爭權奪位，親兄弟都互相殘殺。許可證知道，他的話，暗指李景德背後下絆子，使黑刀，或者插一杠，才讓他丟了到嘴的肥肉。
張田地打過電話來，也流露出這個意思。不過許可證不這麼唯一，他不相信李景德要削尖了腦袋鑽營這個經委主任，對他來說沒有這個必要。這裏麵，惟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分管他們的孫副市長可能為了辦事方便，才讓李景德兼一下。如果一定要找出另一個原因，也不難，就是孫副市長對金中華還不夠了解，或者說還不放心。
金中華垂頭喪氣了一陣，突然說，這事不會和王娟娟有關吧？你不是提醒過我，叫我少和王娟娟來往嗎？許可證說不會不會，那是我個人意思。金中華說，不會吧，你不會平白無故跟我說這個的，你老許肯定是聽到什麼了。許可證知道，越是這時候，越不能說這話是李景德說的，李景德那天還說，金中華吃飯會叭嘰叭嘰的，沒有正形，這和這次幹部調整有關嗎？許可證說，金主任，老哥我再提醒你一句，這事就到這裏了，你要平平靜靜，至少表麵上。你要好好工作，認真表現，蓄勢待發，等待機會，與時俱進。金中華說，我為了好好表現，都快憋死了，我在人前說人話，在狗前說狗話，都他媽不是人了。許可證說，你這不是想當官嗎，想當官就要該夾尾巴夾尾巴，把尾巴夾緊了；該搖尾搖尾巴，把尾巴搖響了；該說人話就要說人話，該說狗話就要說狗話；該咬人時就咬人，該咬狗時就咬狗；是飯也吃，是屎也吃，你說是不是？金中華說，這個道理我懂，可就他媽……許可證拍拍他，說，兄弟，聽我的，中午別走了，我弄點好菜好酒給你喝兩杯。金中華抱著頭，在沙發上抹淚。許可證又小聲跟他說，把王娟娟喊來吧，我看你真要頂不住了。金中華淚眼巴巴地望著許可證，然後又點點頭。
可是，許可證打電話給王娟娟時，王娟娟說，很不巧了，說有點事情，不能來了。許可證說，金主任在我這兒，你還是過來一下吧，陪陪他。誰知道王娟娟哦一聲，輕描淡寫地說，他在你那兒就在你那兒吧，我哪有時間去陪他啊。許可證說，金主任心情不好，他想你來一下。王娟娟說，笑話，他心情不好，與我有什麼相幹，關我什麼事！許可證被她這句話噎住了。許可證在電話裏噢噢兩聲，以為王娟娟和金中華鬧點小別扭了，就說，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