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
“好,那你能不能叫他們幫我打一個人?”
“打人?”黑鬼的黑臉好像更黑了。
“是,他打死了我的狗,我要他還。”
曾德華被三個人圍毆時,張小蘭就站在一邊看。
黑鬼是知道曾德華的,小鎮就那麼大,曾德華作為率先吸毒的人,平日裏偷雞摸狗,早就聲名狼藉,不過因為他是爛仔,反而沒什麼人敢惹,怕牛皮膏一樣粘上了就甩不掉,黑鬼也是想了很久才答應張小蘭的。他買了三包好煙遞給鎮上幾個臂膀上刻著“忍”字的十幾歲小孩,他們興趣很高,手指捏得啪啪啪響。張小蘭提出要前去觀看,黑鬼斷然拒絕。張小蘭冷笑:“不讓我去看,打他有什麼用?”……
三個小年輕下手極快,白粉早已把曾德華掏空,他裝模作樣抬抬手喊幾聲,已經被打倒。
三個小年輕嘻嘻嘻笑著,拍拍手掌,又抽出煙點著,拿腿踢。張小蘭木著臉走過去,她握緊拳頭,狠狠打在曾德華左臉:“你為什麼殺我的狗?”
“我沒碰你的狗。”
“你那天在我家吸毒,被我撞見,你才打死我的狗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知道不,我弟弟因為這隻狗,已經病了,已經打了三天的針了?”
曾德華的脾氣也上來,決定豁出去,便笑了:“嘻嘻嘻,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問?我就是要他過得不舒服,我還要你過得不舒服。繼續打我咯?最好打死我,打不死我,我總會讓你後悔的。”
一個小年輕把煙頭摁在曾德華脖子那兒,燙得曾德華慘叫,在地板上抽搐起來。那小年輕看著,臉一下刷白,他們也都知道曾德華是吸毒仔,命薄,不經打,若是一折磨,出了什麼事,他們怎麼擔得起?三人對視一下,也不管黑鬼了,飛奔而去。
曾德華慢慢地坐起來,還是笑嘻嘻地,笑幾乎成了他唯一的表情,尤其是這半年來,他幾乎以笑應對一切,偷人家高壓鍋被抓住,他笑;騙得王偉軍一起吸毒時,他笑;甚至在毒癮發作,來不及吸食,他臉上還是笑——他覺得經過這一笑,他幾乎已經戰勝了張小蘭,他決定繼續追擊,讓帶人來打他的張小蘭夜夜睡不著。
曾德華指著三個小年輕逃跑的方向:“笨豬,膽子小還打人,哈哈,我裝一下就騙到了。哈哈!”
張小蘭喊著:“你賠我的狗,你賠我的狗。”
曾德華說:“你差點就要叫我爸爸了,怎麼能打我呢?別說我打死了狗,打死你弟弟,你又能怎樣?”
他的話轉得太快,張小蘭沒跟上,疑惑地看著他。
曾德華笑:“你不知道吧,我在永發鎮見過你媽。你知道是什麼地方嗎?是那裏的按摩院,我差點就花錢把她上了,也就是說,你差一點就要叫我爸了,你還打我呢?別以為我說的是假話,我這句話千真萬確,你叫人打死我,我也這麼說。”
他無疑點中了張小蘭的死穴,如遭雷劈,她模樣都傻了。若他說的是真話,那母親所說的回省城工作的事,都是一個謊言,都是一個讓兩姐弟安心在鎮上待下去而編織的遮羞布。一往那邊想,張小蘭便延伸出無數的疑惑,若不是因為怕麵對兩姐弟,為什麼她每次回來都不願意過夜?難道她真的隻是怕麵對黑手義和父親遺留在瑞溪鎮上的往事?若不是那樣,為何她偏要讓兩姐弟回來瑞溪鎮上讀書?省城畢竟還有父親留下的那間房……
黑鬼聽得真切,衝過去奮力踢曾德華也來不及了,曾德華的話已經出口,像塗抹了椒鹽的刀刃,在張小蘭身上割出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