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璃一愣,不明白鍾離修說的什麼意思,心裏卻恐慌的緊,開口問道:“你說什麼?”
鍾離修放開采璃,大手輕柔的摩擦著采璃的臉,那雙鳳眸像是能擠出水來般溫柔。
該是告訴她的時候了,冥女一族注定的宿命。
緩緩開口:“我的母,母親也是冥女一族的人。”
“四年前,我會來到東桑隻是因為這裏鍾靈秀毓奇花異草叢生,想苦心研製出一種能解開冥女一族的詛咒的藥,可是我嚐遍了數百種藥依舊無果。”
“而後,我想既然研製不出此藥,那研製出能緩解母親用血救人後所承受的痛楚也好。”
鍾離修說的愈發激動,似乎陳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所有情緒在一瞬間爆發了,又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敢再看著采璃,別過身去,那樣純的如同明月散發出來的光的背影在采璃眼裏卻像芸芸眾生因驚恐而顫抖著。
“那天,我上山采藥無意間發現了朝思暮想的藥草準備煉製丹藥,高興壞了,以為終於可以不用看到她那副痛苦掙紮的模樣了,以為終於可以為娘親盡一份綿力,可是,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接到從家裏來的飛鴿傳書。”
“上麵說,我娘已離世!”
采璃似乎能聽見鍾離修咬牙的聲線,那定是悲慟的,明明就快要讓娘親解脫痛苦的折磨,她卻讓自己永遠感覺不到痛苦了……
采璃惋惜道:“其實這樣也好,最起碼你娘再也不會被折磨了。”
“不,不是!”
采璃被鍾離修這一吼嚇著了,她能看到鍾離修狹長的鳳眼通紅,溢滿了懊悔和恨意。
采璃從未見過這樣的鍾離修,在她眼裏,鍾離修始終是個飄蕩與山水間無牽掛的散仙,沒想到他還有這一幕。
“我娘是被同族人給害死的,他們說我娘是異類,說什麼會讓人心向惡,說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什麼誅殺方是正道!”
“這全是想得到我娘的血的藉口!”
“那時我才知道我娘的血與普通冥女的血不同,我娘的血無論何時都能救世間萬物!當然你是要有完整的軀體才有用,盡管如此世人的貪念還是害死了我娘,我也才明白我娘為何與其他冥女不同,總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唇角慘白,白臂上一道道傷疤觸目驚心!”
采璃打抱不平道:“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他們的救命恩人!”
鍾離修狹長鳳眼深邃的盯著采璃看,說道:“這便是你的宿命,永無止盡的背叛!”
采璃背後一涼,睜著眼睛,無言。
屋外院子裏,嫩綠的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碎星似的葉影鬼魅般忽隱忽現。
鍾離修又說道:“飛鴿傳書來的,還有另一張紙,是張血書,我娘的字跡,她說,讓我不要在有生之年讓冥女一族的人如她一般被這逃不開的命運所折服……”
“……”
采璃低著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是心裏堵得慌,悶得慌實在不好受。
難道老天讓她來到這裏真的隻是為了替原主人完成這不該屬於她的命運?
真的有命運一說嗎?
鍾離修見采璃低頭不言沉悶的樣子,心裏不由的絞痛,他也明白無論是誰遇上注定的命也會沉默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