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木椅上坐著的少女不過八九歲,此刻擺著一副鄙視的模樣朝著他:“那是玩具,我從補習班回來,剛在門口鄭爺爺那裏買來的,騙人也不打草稿。”
“看!你沒發現吧,會唱歌詞的是鸚鵡不是金絲雀,我特地給你一個陷阱,你果然沒發現。小姑娘還是沒長大啊。”
“我故意的。”趙如茵撇撇嘴,很不滿他摸自己的短發,“你欠我爺爺的錢什麼時候才還啊?”
“已經差不多了。”李奉睜大了眼睛告訴她,“我可是每個月都結一次賬的,童叟無欺。”
“你這個成語用錯了吧,好像隻能用在買賣上?”
“大人們那些規則啊,有些很有道理,有些就不一定了。你看成語,隻要是個意思,單個人用得通順,哪怕不合別人規定出來的所謂語境,你能用得出來,能表達那個意思,那就有道理。成語這種東西,要用,它的規則也會隨著使用而改變,或者說,規則本身就一直在演變,隻不過課本不會變而已……”
“你錯沒錯?”
李奉聳肩道:“我不知道。”他進屋裏,還不等趙裁縫說話,先把做好了的菜端上了桌:“如茵,吃飯啦,飯都好了。”
趙如茵哦了一聲,三兩下跑進了門。
正式開飯前的嬉鬧還沒結束,尚在餐桌上跟小姑娘用筷子打架,卻聽見門外的敲門聲。
“李奉,幫我開門,看看是誰。”
“行。”李奉一把抱住趙如茵,撓她的癢癢,叫她笑得沒力氣了,才抽出身子到門邊上,也沒個貓眼,便開了門。
“李奉,我需要……”
關門。
毫不猶豫地關門。
周騰林的堂弟,周子興。
相貌和他哥哥不算很類似,細長眼,高鼻梁。不過都是瘦高個。
隻見過一麵,就能記得很清楚的討厭長相。
尤其那回左擁右抱的場景。
令人惡心。
雖然也有點羨慕。
李奉回頭微笑道:“你先吃吧,我可能要去別的地方蹭飯。”說完,開門,出門,關門,立刻指著周子興,道:“你最好現在立刻給我個說法,我房子的兩千萬賠款,五百萬精神損失費,還有現在來攪我午飯的原因,有一點沒有說清楚,有一點沒有道理,我就多收你每分鍾十萬塊的谘詢費,分分鍾幾百萬上下,你耽擱了,我可會把你大卸八塊的。”
“急什麼急。”周子興冷笑一聲,“我代表江川協會,要請你跟我去走一趟。”
“你又不是警衛局的,派出所的,你來找我。”李奉向前進了好幾步,“講法律。”
“宏州……”
“宏州市的地界,你是誰?江川的,就肆意妄為了?”
“講道理,我哥好歹也幫過你幾次,這回你捅了大簍子,你要不過去,他的性命可難保。你老吹噓著自己講義氣,重感情,朋友有難,你就這個態度?”
“我捅了婁子?”
李奉想不起來自己這些天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賭場的事?他發了工資以後,跟熟人一起去了地下賭場,手裏的六千工資,一下子縮水了兩千,還是他眼睛尖及時脫了手。那個醉了拉他來的朋友,卻沒有如此好運,酒醒了之後發現被丟在垃圾堆裏,至今沒有給他好眼色看。
前天的晚餐?有幾個社會的混混找他鄰座的女人麻煩,看不過那幫混混眼光太差,很不正義地拿竹簽戳了幾個人的手。但這事應該是擺平了。他掏了幾百塊好處費,讓人領著去人家幫派那邊賠禮道歉,還送了不少別人送他的山寨茅台五糧液。
或許是更往前些日子,他獨自在施工地的起重機頂端喝酒?那回除了月光,應當沒有能見到他的人或物。
“我不太懂。”他很誠實地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梁騰宇。”周子興冷冷地望著他,“今天早上,你幹掉的那個人,中年男人,輕微禿頂,異能者。”
一雙悔恨的眼睛。
從額頭上流下的血。
一直都微抿的紫色嘴唇。
李奉皺著眉頭,道:“我沒注意他是禿頂的。我會不會也變成禿頂?”
“誰管你怎樣。”周子興手往袖子上撣了兩下,“現在我要領你回去,先問情況,問清楚了早上是怎麼回事,然後自然會有定奪。”
“我看你不聽你哥哥的話。”
“嗯?”
“他一定和你說過我不會乖乖合作的,而且會百般勸告你不要這麼做。”李奉似笑非笑,“我是個瘋子。”
周子興冷笑道:“雖然是這麼說過,但我覺得你會去的。去也沒什麼不好,在哪裏蹭飯不是蹭飯?”
“你很不喜歡我。”
“如果有手銬,我一定會把你銬起來。”
李奉笑了:“那你可沒辦法活著回去。”